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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綺里曄臉色驟變，低頭一看，水濯纓的裙子底下竟然已經(jīng)是一片潮濕。

    羊水破了！

    幸好這羊水顏色還是清的，沒有出血或者夾雜著其他雜質(zhì)，她應(yīng)該是正常情況下的即將臨盆。白翼之前就預(yù)測她會在二月初生產(chǎn)，現(xiàn)在日子也差不多，剛才這一陣縱馬狂奔，雖然他一直護著她，但那種顛簸仍然十分猛烈，大概就是因為這個而加快了羊水的破裂。

    “忍一忍……這里不能生，我給你另外找個地方……”

    綺里曄看著水濯纓眉頭緊蹙，滿臉痛苦之色，第一次只感覺慌得語無倫次，抱著她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雙手都有點發(fā)抖。

    產(chǎn)婆之前一直強調(diào)，女人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guān)，偏偏水濯纓竟然在這種最不合適的時候臨盆。這鬼地方四周全是一片荒郊野嶺，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樹林里的地面上全是腐爛的落葉，被融化的雪水浸泡成一片泥濘，連一塊能躺下來的空地都沒有。

    他看過不少產(chǎn)婦在布置齊全，溫暖舒適的產(chǎn)房里面生產(chǎn)，都還是像去地獄里面掙扎了一遭回來，痛苦不堪驚險萬分，更不用說現(xiàn)在在這種地方生孩子。

    水濯纓在東儀的時候，白翼幾乎是天天給她檢查，她肚子里的孩子情況一直很好，胎位什么的都很正。但那已經(jīng)是兩個多月之前的事情了。

    她落在即墨缺手中這么長時間，雖然在她中幻術(shù)的情況下即墨缺肯定不會傷害她，但對她的孩子就未必如此，現(xiàn)在也不知道她是個什么情況。

    綺里曄不敢再讓水濯纓騎馬，親自抱著她往樹林深處奔去，只覺得手掌下裙底那塊地方越來越濕，顯然是羊水正在不斷地往外流。他的一顆心臟也跟著被懸到了半空中，在胸腔里面瘋狂地亂撞，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這里是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他剛才縱馬過來的時候就沒有看到一戶人家，前方極目望去，仍然是一片蒼莽無盡的山嶺和森林，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碰到房屋和村莊。

    后面遠遠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綺里曄以為是西陵士兵追上來了，暗咒一聲，在手中扣了數(shù)枚暗器，轉(zhuǎn)過身去。

    樹林深處，有兩匹馬朝這邊疾奔過來，馬是西陵禁軍的戰(zhàn)馬，但上面乘坐的人卻是“蛇信”的人，玄翼和另外一個暗衛(wèi)。

    “主子！皇后娘娘！”

    杏花林那邊現(xiàn)在已經(jīng)亂成一團。西陵皇帝即墨缺受傷中毒，射向他的弩箭上同樣淬上了問毒司研制出來的劇毒，并且和之前他在箭矢上淬的“翻濃墨”十分相似，赤果果便是對他的回敬。

    即墨缺在失去知覺之前，命令西陵大內(nèi)侍衛(wèi)和禁軍追殺綺里曄和水濯纓，但侍衛(wèi)們?nèi)匀徊坏貌幌阮櫵那闆r，留了一部分人在他身邊守衛(wèi)。綺里曄和水濯纓后面的追兵，大部分都被“蛇信”和五湖山莊的人給分散引開了，暫時應(yīng)該還追不上來。

    玄翼一見綺里曄懷里抱著水濯纓，水濯纓身穿的月白藍藻紋繡裙上已經(jīng)濕了一大片，也是大吃一驚：“皇后娘娘要生了？”

    “分頭去周圍找有人煙的地方！”綺里曄對兩人疾聲喝道，“沒有人煙，隨便什么破房子爛草棚都行！”

    不管什么地方，也總比這滿地泥濘落葉的樹林里頭要好得多，躺都躺不下去。生產(chǎn)的時候還需要不少東西，這里什么都沒有，天知道會出什么事情。

    “是！”

    玄翼和那暗衛(wèi)應(yīng)了一聲，朝兩個方向縱馬狂奔而去，頃刻間便消失在樹林中。

    水濯纓的第三輪陣痛又像潮水一般席卷而來，這時候的疼痛就跟她以前身體沒好的時候來大姨媽，已經(jīng)算是十分劇烈。痛得她全身微微顫抖，臉色一片慘白，不過總算還能勉強忍著不叫出來。

    “撐住……”

    綺里曄看著她緊閉著眼睛，咬牙強忍疼痛，只覺得手心里和后背上全是冷汗，往樹林的深處疾行而去，但是又不敢真正奔跑，生怕顛簸震動之下更會加劇水濯纓的疼痛。

    “沒事……馬上就到了……”

    幸而片刻之后，玄翼就從樹林中打馬狂奔了回來。

    “主子！那邊樹林中有一座棚屋！離這里不遠！”

    這座木屋其實只能算是一個小棚子，大概是供這片山林中打獵砍柴的山民們休息用的。用整根的木頭草草搭建而成，上面蓋了茅草的頂，十分簡陋。里面只有兩個用來坐的木墩子，角落里鋪著一堆干草，估計就算是床鋪。

    但至少棚屋里面還算是干爽的，也不是很臟，已經(jīng)比外面的滿地泥水爛葉要好得多。玄翼和另外那個暗衛(wèi)各自脫下了自己的外袍，連著綺里曄身上的外袍一起，干凈的一面朝上，鋪在那堆干草上面，產(chǎn)床就只能做到這樣了。

    綺里曄一邊小心翼翼地把水濯纓放到地鋪上，一邊命令兩人：“把你們身上的中衣也脫下來！”

    兩人不得不脫下了中衣，綺里曄嗤啦啦幾下，將兩件中衣撕成一塊一塊，放在水濯纓旁邊，就算是當(dāng)做毛巾。

    “再去周圍找！如果有村鎮(zhèn)的話，叫一輛馬車過來，再帶上干凈的白色細棉布、毯子、剪刀、紅糖……一個人去找，另外一個人留下來！立刻就去！”

    另外一個暗衛(wèi)立刻翻身上了馬，很快再次消失在遠處。玄翼留在原地，在那里慌得手足無措：“主子……”

    “你去燒熱水！我沒有叫你，不準(zhǔn)進來！”

    綺里曄咬著牙，脫下水濯纓已經(jīng)被羊水濕透的里褲和褻褲。他現(xiàn)在萬分慶幸自己之前學(xué)了接生，不然這荒山野嶺的，根本沒處去找人。“蛇信”里絕大多數(shù)都是大男人，有極少數(shù)女子也是沒生過孩子的，不可能給水濯纓接生。

    而且更幸運的是，他看了不少產(chǎn)婦生產(chǎn)的過程，否則現(xiàn)在乍然看到水濯纓這個樣子，肯定是慌得六神無主，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辦。

    “疼……”

    宮縮的疼痛越來越劇烈，水濯纓躺在地鋪上，緊緊攥住綺里曄的手，忍不住呻吟起來。

    “沒事……沒關(guān)系的……我在這里……”

    綺里曄給她擦掉額頭上的汗水，調(diào)整她身下墊的干草和衣物，盡可能讓她躺得更舒服些，一邊不斷地撫慰著她。

    產(chǎn)婆說過初次生產(chǎn)的產(chǎn)婦，生產(chǎn)前的陣痛經(jīng)常會持續(xù)五六個時辰，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產(chǎn)婦如果在這個過程中就耗盡了力氣，后面生產(chǎn)的時候便會更加困難。

    外面的玄翼也是急得團團轉(zhuǎn)。主子讓他去燒熱水，但這里根本沒有鍋碗瓢盆之類，用什么東西來燒？

    但他畢竟不愧有十佳護衛(wèi)多面小能手的稱號，原地轉(zhuǎn)了一圈，看到不遠處的山坡上有一大片竹林，急中生智，連忙趕過去，砍了幾條當(dāng)年新生的大竹子回來，一截截砍成碗口大的竹筒。

    水倒是不難找到。現(xiàn)在是化雪的季節(jié)，山里有很多積雪融化后的雪水流下來，形成一處處涓涓流淌的山澗，水質(zhì)都很清澈。玄翼在竹筒中裝了水，掛到篝火上去燃燒，新竹水分多不容易燒起來，等到竹筒外表被燒成焦黑的時候，里面的水也就燒開了。

    他把熱水送到棚屋門前，綺里曄開了一條門縫，把熱水接進去，再把玄翼身上僅有的里衣的兩截袖子和下擺都給撕了下來，又甩給他一堆已經(jīng)弄臟染濕的布巾。

    “布巾不夠用，立刻去把這一堆洗干凈烘干，再找點吃的東西來，容易消化的。”

    然后便把棚屋門砰地關(guān)上了，進去喂水濯纓喝水。

    只剩下一身破破爛爛的露臍小馬甲，被關(guān)在門外寒風(fēng)中的玄翼：“……”

    算了，對方是主子，他是下屬，認(rèn)命吧。

    他身上什么吃的都沒有帶，只能去打了一只野山雞，洗剖干凈之后剁成小塊，也跟之前一樣和水一起裝進竹筒里面，熬個野山雞湯。

    換了不知道多少次竹筒，好不容易熬好了，把雞湯和已經(jīng)洗凈烘干的布巾送到棚屋門前，再從里面換出一堆臟掉的布巾來，跟個保姆一樣任勞任怨地拿去洗。

    水濯纓中午的時候在野外吃過一點東西墊肚子，但是這種斷斷續(xù)續(xù)的劇烈疼痛很消耗人的體力，這么折騰半天下來，已經(jīng)十分疲累。

    綺里曄用竹筒喂她喝了點雞湯，雖然什么調(diào)料都沒有，但雞湯里帶著竹子的清香，倒也清淡鮮甜，沒有什么腥味。喝下去之后，總算才緩過一點力氣來，后面可能還要折騰上好幾個時辰，現(xiàn)在必須保持足夠的體力。

    外面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傍晚之前，又有幾個“蛇信”暗衛(wèi)和五湖山莊的人趕到，包括白翼在內(nèi)，身上的衣服同樣也被綺里曄扒下來，當(dāng)了水濯纓的產(chǎn)床被褥和布巾。

    大部分人再次被綺里曄趕出去，尋找村子或者有人居住的地方，只留了幾個下來給玄翼幫忙。

    柳長亭在快入夜的時候也趕到了。他得知水濯纓即將在這荒郊野嶺里生產(chǎn)，而給她接生的人正是綺里曄時，跟五湖山莊其他人的反應(yīng)一樣，整個人像是被天雷劈得外焦里嫩。

    “他親自接生？……他會接生？！”

    “會……”玄翼欲哭無淚地回答。這一下午他被支使得死去活來，忙得暈頭轉(zhuǎn)向，感覺就像是他自己生了個孩子那么累。

    “主子以前在崇安的時候，自己去向產(chǎn)婆學(xué)了接生，而且還看過不少別的產(chǎn)婦生產(chǎn)，現(xiàn)在就跟產(chǎn)婆差不多……”

    柳長亭：“……”

    果然是喪心病狂。

    但不能否認(rèn)的是，要是沒有綺里曄的喪心病狂，水濯纓在這荒山野嶺生孩子而又沒有人接生，真的就是從鬼門關(guān)走一遭。

    天色已經(jīng)徹底黑了，棚屋里面和周圍都點起了火把，篝火邊掛著一塊塊被撕開的中衣里衣碎布，在那里烘烤，遠遠望去就跟破衣服做成的招魂幡一樣，又是詭異又是滑稽。

    沒有一個人在這種時候還能睡得了覺。其他人都是大老爺們兒，就連已經(jīng)繼承了岑山詭醫(yī)大半醫(yī)術(shù)的白翼，對接生也沒有一點經(jīng)驗。除了在剛到的時候進來給水濯纓搭了一下脈看了一下胎像，確認(rèn)她的情況雖然不算太好但也不是太差，應(yīng)該可以順產(chǎn)，然后就也做不了什么了，只有在外面干著急的份兒。

    綺里曄在棚屋里面不斷發(fā)號施令，一會兒要這個一會兒要那個，把所有人支使得像陀螺一樣團團轉(zhuǎn)，連柳長亭都被打發(fā)去了不遠處的山澗中取水。

    一直熬到下半夜的時候，水濯纓的陣痛終于開始陡然加劇起來，第一產(chǎn)程已經(jīng)過去，嬰兒馬上就要開始出生了。

    分娩時的劇痛是人類最高的疼痛級別，根本不像一般情況下能忍受的那種痛，水濯纓盡管并不是忍不了疼的人，這時候還是痛得控制不住地慘叫起來。

    “疼……啊……啊啊！——”

    二月初春寒料峭的天氣里，綺里曄全身的衣袍都被汗水濕透了，他這時候其實也幫不上太大的忙，只是在旁邊一直跟水濯纓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

    “放松，深呼吸……慢慢地用力，不要太快……已經(jīng)可以看到孩子的腦袋了，慢一點，先喘一口氣……”

    水濯纓這時候痛得眼前一片黑暗，整個世界只剩下了那個翻江倒海的肚子，身體像是要從下面被活活撕裂開來，全部的意識都被那種劇烈的疼痛占據(jù)，聽見了綺里曄的話也跟沒聽見一樣。只有在聽到已經(jīng)可以看到孩子的腦袋時，才稍稍恢復(fù)了一點清醒的意識，但是隨即又被新一輪可怕的劇痛浪潮淹沒。

    生產(chǎn)的時候因為疼痛而大喊大叫，雖然是正常的反應(yīng)，但容易延長產(chǎn)程時間。水濯纓已經(jīng)竭盡全力強忍著，不讓自己喊叫得太厲害，但無法控制的時候還是會叫出聲來。

    這簡直是一種漫長得永無止境的酷刑，她也不知道到底持續(xù)了多長時間，叫到后面，聲音啞了也沒力氣了，滿身大汗淋漓，身下墊的衣物濕成一片，像是剛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綺里曄這時候簡直是恨不得捏死水濯纓肚子里的那兩個小兔崽子。他以前的確沒少看過產(chǎn)婦生產(chǎn)的過程，但那些產(chǎn)婦跟他又沒關(guān)系，事不關(guān)己，他聽著再慘厲的叫聲，也沒有切身的感受。不像現(xiàn)在，水濯纓哪怕是強忍疼痛的一聲低微呻吟，聽在他的耳中，都像是狠狠一刀割在他的心臟上。

    這兩個生出來之后，不管是男是女，他絕對不會再讓水濯纓生孩子！

    外面的所有人都沒有見識過女人生孩子的場面，對這可怕程度也沒多少概念，這時候只聽得一個個臉色煞白，冷汗直冒。

    水濯纓剛才一路在馬背上顛簸過來，終究還是影響到了分娩的過程，這劇烈的疼痛持續(xù)了足有一個多時辰，比一般的產(chǎn)婦要長得多，雖然不是難產(chǎn)但也并不算順利。到了后面，她的喊叫聲慢慢弱下去，突然又爆發(fā)出一聲高亢的慘叫。

    綺里曄提高聲音，又是焦急又是激動，在這慘叫聲中仍然清晰可聞。

    “孩子的頭出來了！稍微用點力……”

    水濯纓在一片黑暗疼痛的世界里，聽見綺里曄的聲音仿佛是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本能地一用力，就感覺下身突然一松，像是有什么一大團溫暖的東西沖了出來。

    “第一個孩子出來了！”

    剛剛從產(chǎn)道中滑出來的小家伙，全身紅通通皺巴巴的，滿是濕淋淋的鮮血和羊水，很有幾分嚇人。但綺里曄之前已經(jīng)見過多次，這時候也毫不慌亂，抱起寶寶，用已經(jīng)在火焰上烤過的匕首刀刃割斷臍帶，先清理干凈寶寶的口鼻。

    這是個男孩子，出來之后還是悶聲不響，沒有哭出來，綺里曄照著之前產(chǎn)婆教過的，一巴掌拍在寶寶的小屁屁上。

    他這時候?qū)@小兔崽子正是一肚子的怨氣，而且又急著去顧水濯纓那邊，下手雖然不重，但對于一個剛剛出生的小嬰兒來說算是有點力道了。清脆響亮的“啪”一聲，寶寶在他這一巴掌下，頓時哇地哭了出來。

    這哭聲嘹亮有力，中氣十足，充滿了新生兒的勃勃生機。能這樣哭出來，就說明孩子沒有問題，綺里曄立刻將哇哇大哭的寶寶就這么光溜溜地送了出去，像是塞一個剛從泥里挖出來的地瓜一樣，塞到剛剛過來接寶寶的白翼懷里。

    “把這小兔崽子洗干凈了，包裹起來。”

    然后就回頭繼續(xù)看還在地鋪上的水濯纓去了。

    抱著寶寶站在門口的白翼：“……”

    這是主子的親生骨肉啊！生出來連看都不多看一眼的嗎！

    水濯纓生出第一個孩子，就覺得全身的力氣仿佛已經(jīng)被耗光了，下身的疼痛稍稍有所緩解，只感覺一陣疲累不堪，想不管不顧地閉上眼睛睡過去。

    “先別睡！”綺里曄急切的聲音仍然像是在極遠的地方叫她，“繼續(xù)用力，還有一個孩子！”

    模糊的意識中，肚子里的疼痛又開始加劇起來，水濯纓這時候真的已經(jīng)沒有什么力氣，全靠意志力在硬撐著。然而在綺里曄的喊聲下，不得不咬著牙再次開始用力。

    幸好，第一個孩子生出來之后，產(chǎn)道已經(jīng)被撐開拓寬，第二個孩子再出來就容易得多。這一次的時間比上次短了一些，但仍然極其難熬，水濯纓第二次感覺有東西從身下沖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幾乎都已經(jīng)虛脫了。

    第二個孩子一出來，疼痛一下子就減弱下去，后面是娩出胎盤，不過相對剛才那種像是撕裂身體般的劇痛，這已經(jīng)連疼痛都算不上了。

    水濯纓用盡了最后一點意志力，昏昏沉沉地半睜開眼睛，依稀可以看到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手里抱著一團東西，半跪在她的地鋪旁邊。棚屋里面和外面全是哇哇的嬰兒哭聲。

    “我要看孩子……”她發(fā)出來的聲音連自己都聽不見，“抱過來給我看看……”

    綺里曄這時候剛剛給第二個寶寶割斷了臍帶，用濕布巾擦干凈寶寶皺巴巴的小臉，連著外面那個已經(jīng)被包裹進干凈襁褓里的大寶寶，一起抱到水濯纓的面前。

    “這個是大的，男孩子，這個是小的，女孩子，都是活蹦亂跳的，一根胳膊腿不少。”

    水濯纓聽得哭笑不得，但這時候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露出什么表情了，扭過頭去，看到了那兩個正在哇哇大哭的小寶寶。

    其實這時候她的視野里已經(jīng)是一片模糊，也看不清這兩個孩子的模樣，但就是非得看一眼不可。看過之后才安下心來，精神一松，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昏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