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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往大殿門口看去,隨著這一道音色靡艷的聲音傳來,大殿門口一個美如妖艷如魔的華衣身影緩緩踏入。
比一般女子高得多的身材,一身濃墨重彩的玄色織錦寬袍,流云廣袖,長裾逶迤,腰間懸掛繁復的瓔珞環(huán)佩。衣襟上大片大片紫藤花荼蘼盛開,繁盛艷烈到極點,竟似隨時可能燃燒起來一般。
一步步走進大殿中,周圍金碧輝煌的皇宮便全然失去了顏色,化作一片黯淡蒼白。只有中間那一道艷絕天下的身影,同時帶著懾人的容光絕色和邪惡的妖氛魔息,逆著背后大殿門口照入的光芒,緩緩而來。
那是不屬于人間的艷色,而是仿佛鬼蜮之中萬千魔花盛放,從花海里幻化而出的惑人妖魔。靡艷、恣肆、濃烈、妖魅,而又帶著與生俱來的優(yōu)雅高貴,慵懶從容。
妖顏惑世,天縱風華。
整個宴會上的眾人都呆住了。有不少以前在秋溯門里的人,自然認得容皇后,只是根本沒想到容皇后會毫無預兆地出現(xiàn)在這里。
話說夏澤皇宮好歹也是皇宮,進來難道連一聲招呼都不打,一點動靜都不帶的么?
沒有見過綺里曄的那些夏澤妃嬪和公主郡主,只看得自慚形穢,又妒又愧,無法想象世上竟然有這種顛倒眾生的盛世美顏。
綺里曄完全無視周圍所有人的目光,徑直走到水濯纓的座位前面,帶著笑意俯視著她。
“愛妃見到本宮可高興?”
水濯纓在剛剛綺里曄突然出現(xiàn)在大殿門口時就呆住了,這時候還是沒有從震驚狀態(tài)中回過神來,只是抬頭愣愣地望著他。
“你……你怎么會來這里?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玄翼沒有提前跟她說,甚至她懷疑玄翼自己都不知道。綺里曄從來就是個率性而為我行我素的性子,行事根本沒法預測,就像上次他明明說讓她離開崇安一個月,結果還沒幾天就追了過來。
“提前跟你說了就沒意思了。”
綺里曄輕笑了一聲,轉向在座眾人。
“本宮是東越皇后,在座的各位應該也聽說過,貴國的曦和郡主是本宮的人,待她及笄之后本宮自會迎娶她回東越為妃,所以任何人不必對她有任何肖想。”
整個大殿一片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說話。
他們全都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要么就是這個世界出了毛病。
一國皇后迎娶一國郡主當妃子?
這是瘋了還是瘋了還是瘋了?還敢不敢再有比這更荒謬的事情?
他們知道容皇后寵愛曦和郡主,這才剛剛刷新了自己的三觀,接受一個女人寵愛另一個女人的事實。然而還沒等他們適應過來,三觀又被徹底刷新了一遍。
——刷新速度太快他們現(xiàn)在有種像是要死機的感覺。
只有水濯纓和水今灝兩人的表情是不一樣的,都是捂臉的表情。
水濯纓大概能理解綺里曄的做法,他現(xiàn)在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給自己身上打了一個大大的戳記,好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人,不敢再對她動任何心思。
這對她來說自然是省心的,可一想到這么多人都知道她要以一個郡主的身份嫁給一個皇后,她還是有種想找條地縫鉆進去的感覺。
好啊,這下她也算是名留千史了,再過個成百上千年照樣還是會大名鼎鼎。因為她相信綺里曄這種奇葩恐怕要千年才會出第二個。
滿大殿眾臉懵逼的表情中,還有一股清流中的泥石流,就是格罕大王子拓跋焱。
拓跋焱根本沒有聽見綺里曄說什么,從綺里曄進入大殿的那一瞬間起,他就瞪大眼睛死死盯著綺里曄,目光像是在上面生了根一樣,臉上的表情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綺里曄望向拓跋焱,似笑非笑。
“格罕大王子原本不知愛妃是本宮的人,本宮也不怪罪于你,但現(xiàn)在既然……”
拓跋焱大概是第一個敢半中間打斷綺里曄說話的人,因為他還是沒有聽綺里曄在說什么,綺里曄話說到一半,他已經從座位上跳了起來,直接越過桌案,激動無比沖到了綺里曄的面前。
“艸,老子特么終于再次見到女神了!你還記得老子,哦不,記得我不?三年前我在南疆見過你一次,那時候你只跟我說了一句話就走了,我一直都沒忘記你,一直都在想著什么時候能再見你一次,現(xiàn)在終于給我見到了!”
綺里曄:“……”
說到激動處,拓跋焱一臉熱切動情,不由自主地便伸手去拉綺里曄的手。綺里曄完全處于石化狀態(tài),沒做出任何反應,這一拉竟然真的被他拉住了手。
“老子苦苦想了你三年啊!本來以為你是天上下來的神女,我這輩子可能跟你就那么一面的緣分,永遠見不到你我也認了,所以才會隨便娶一個回去……但現(xiàn)在你在這里,我還娶個鬼的郡主,不管你是誰,我這輩子只認定你一個人!”
水濯纓:“……”
請原諒她也需要死一會兒機。
拓跋焱個子不算太高,站在綺里曄面前比綺里曄還要矮半個頭,深情款款地拉著綺里曄的手抬頭對他傾訴衷腸,這畫面簡直美得嗆鼻子,辣眼睛,清腸道,排宿便……周圍所有人都感覺急需一杯珍藏了二十年的白開水壓壓驚。
綺里曄已經徹底變成一尊半裂不裂的石雕,立在那里一動不動。拓跋焱一臉殷切地等了半天,也沒等出個回應來,他本來性子就急,竟然就這么拉著綺里曄的手往大殿外面走去。
綺里曄被這么一拉,終于有了點反應,第一招下的便是殺手,雷霆萬鈞般的一掌落向拓跋焱的天靈蓋!
拓跋焱反應極快,猛然側身避開,地面上鋪設的大理石磚受了綺里曄的這一掌,轟然四分五裂開來,碎石到處飛濺,竟然硬生生被擊出了一個大坑。
拓跋焱像是也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捂著胸口,一臉受傷地望著綺里曄。那委屈的小表情配上一張嬌花弱柳般的漂亮臉蛋,楚楚可憐,活脫脫便是一個慘遭拋棄但是仍然情深不改的幽怨小媳婦兒。
“女神……你不喜歡我拉著你,那我便不拉著你了。但是你別再消失在我眼前,你要去哪里我都可以跟著去,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去做……”
綺里曄自從男扮女裝以來,對他動歪心思的男人不知道有過多少,但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類型的,這時候竟然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森然磨了磨牙,陰惻惻冷笑一聲:“本宮要你做什么你都可以去做?”
拓跋焱一下子跟打了雞血一樣,唰地站得筆直:“是!”
“給本宮滾去玉澤湖里面,脫光了泡上十二個時辰再出來!”
玉澤湖是徽陽城外的一片大湖,這數九寒天里面已經結冰,別說十二個時辰了,人在里面泡上兩個時辰就會被凍成冰棍,而且凍成冰棍時的感覺極為酸爽。
拓跋焱卻像是接到了神諭一樣,又一下子雞凍地蹦起來,拔腿就往大殿外面玉澤湖的方向跑去:“我這就去!女神你別消失啊!等我十二個時辰之后回來!”
一陣風消失在了大殿門外。
綺里曄:“……”
饒是他這樣的臉皮,也感覺沒法在這大殿里面再待下去,身影一閃,已經到了還在死機狀態(tài)中的水濯纓面前,眾目睽睽之下就這么攔腰橫抱起她,隨即也消失在大殿外。
眾人:“……”
從這場宴會一開始,發(fā)生的事情就沒有一件是屬于他們正常三觀之中的。
這個世界好可怕!他們想要回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