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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縛神衛(wèi)何在！”

    “在！”

    隨著武王妃一聲呼喊，縛神衛(wèi)向前出列。

    “把曹獵拿下，綁了之后安排人送回豫州。”

    武王妃轉(zhuǎn)身上了馬車，然后又多說了一句：“告訴他，自此之后我與他便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了，他做好他的曹家家主，我做好我的武王妃。”

    她一擺手，昭巒把車門關(guān)好。

    武王妃坐在馬車?yán)铮樕茈y看。

    昭巒見武王妃眼角有淚痕，取了手帕遞給她，輕聲勸慰道：“小侯爺也實(shí)屬無奈。”

    武王妃嘆道：“他自作聰明。”

    昭巒一時(shí)之間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畢竟那是姑侄之間的事，她再怎樣也只是一個(gè)下人。

    彩南遞給武王妃一杯茶：“主母，小侯爺不似是假意，他沒有帶幾個(gè)隨從來，若真是假意的話，他身邊高手會......”

    話沒有說完，見武王妃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彩南也不敢再多說什么了。

    生意上的事，她們兩個(gè)作為武王妃培養(yǎng)的幫手，自然可以多多的出出主意。

    可是作為下人，她們不能去多摻和家事。

    良久之后，武王妃緩緩?fù)鲁鲆豢跉猓踔掷锏臒岵枳匝宰哉Z似的說話。

    “他小時(shí)候若犯了錯(cuò)，最喜歡跑去找我，因?yàn)樗乐灰谖疑磉叄赣H也不敢真的把他怎么樣。”

    武王妃看了看窗子，剛才把窗子關(guān)了，彩南連忙把車窗又支起來。

    外邊的空氣透進(jìn)來，武王妃深呼吸，看起來臉色恢復(fù)過來不少。

    “他太聰明，聰明到總是能看到人心里去。”

    武王妃道：“可是你們知道嗎，能看到人心里去的人，就會喜歡去揣測人心，久而久之，落了下乘，入了小道。”

    昭巒覺得小侯爺其實(shí)這樣做無可厚非，但主母如此說，她也不敢辯駁。

    但她也看得出來，武王妃說這些話的時(shí)候，眼神很復(fù)雜，不像是只有怨念。

    昭巒想著，站在小侯爺?shù)慕嵌葋砜矗_實(shí)很為難。

    如今小侯爺已是寧臣，且在寧王手下頗受重用，如果他真的去見寧王求情，寧王非但不會給他這個(gè)面子，曹家在豫州的產(chǎn)業(yè)也會受到牽連。

    如今小侯爺用曹家整個(gè)產(chǎn)業(yè)再加上他的效忠，才換來他父親不死。

    若因?yàn)榇耸露鵂窟B，別說救不了他姑父，就算救了姑父卻把他自己和他父親搭進(jìn)去，這是贏了嗎？

    不只是昭巒如此想，彩南也這樣覺得。

    她們兩個(gè)甚至有些不理解，主母為何會生那么大的氣。

    “你們不懂。”

    武王妃輕聲說了這樣四個(gè)字，便不再說些什么。

    她不說話，昭巒和彩南也不敢再說什么，馬車?yán)镆幌伦泳妥兊冒察o下來。

    外邊，縛神衛(wèi)將曹獵團(tuán)團(tuán)圍住，一擁而上后將曹獵五花大綁。

    曹獵這次只帶來了兩三個(gè)隨從，縛神衛(wèi)的把人把曹獵交給那幾人，告訴他們把曹獵送回冀州，若不聽話，再回來的話，一露面就會亂箭射過去。

    回去的路上，那幾個(gè)隨從想給曹獵松綁又不敢，曹獵躺在那，臉上都是凄苦。

    他來，其實(shí)真的是做了兩個(gè)準(zhǔn)備。

    其一，他想勸說武王妃回去，大將軍唐匹敵拿下武親王之決心，無人可以撼動(dòng)。

    以寧軍現(xiàn)在兵力之強(qiáng)盛，戰(zhàn)將之兇悍，大將軍唐匹敵領(lǐng)兵之才能，武王妃能有勝算？

    武王妃自

    負(fù)，所學(xué)也頗為龐雜，可是術(shù)業(yè)有專攻，你用你的興趣去挑戰(zhàn)別人的職業(yè)，還指望著能輕而易舉的贏？

    連武親王都不是唐匹敵對手，武王妃只是一個(gè)會迎合自己丈夫的妻子罷了。

    可是曹獵也知道武王妃和武王的感情，如果不是感情足夠深厚，別說去救丈夫，在大興城被圍困之前，武王妃早就走了。

    以武王妃經(jīng)營的生意之廣闊，她在這中原天下之內(nèi)，倒是可以隨隨便便找個(gè)地方藏起來。

    只要武親王還在為大楚征戰(zhàn)，武王妃就不會離開。

    她當(dāng)然也知道自己勸不動(dòng)丈夫，所以她便默默的陪著。

    他們的孩子楊振庭已經(jīng)送走，武王妃便再無牽掛，武王若死，她必會追隨。

    曹獵想著若能勸勸就勸勸，勸不動(dòng)的話，就是他這次來這的目的之二了。

    他確實(shí)沒打算離開，如果真要說感情，曹獵可以為了他父親而活在寧王帳下，也可以為了他姑姑死在寧王面前。

    那是從小就最疼愛他的姑姑啊。

    “小侯爺。”

    一名隨從勸道：“回吧，王妃看似無情，其實(shí)是......裝作無情。”

    曹獵在心里苦笑，連你這樣一個(gè)外人都看得出來，難道我看不出來？

    武王妃打了他兩個(gè)耳光，還那般惡毒的罵他，武王妃難道真不知道自己侄兒是什么性格？

    就這樣一路往回走，才走了幾日，就碰到了從豫州追過來的隊(duì)伍。

    手下人迎著曹獵，全都松了口氣。

    有人把武王妃派人送到豫州的信遞給曹獵：“侯爺，武王妃的信。”

    曹獵猜到了武王妃會給他送信，他沒有等，而是直接去半路攔武王妃，所以信一直都沒有看過。

    此時(shí)把這封信接過來，曹獵心中五味雜陳。

    想著看與不看都沒有什么意義了，索性就把書信放在一邊。

    躺在那想睡一會兒，翻來覆去睡不著，坐起來重重的呼吸，卻依然無法讓心情平靜。

    他側(cè)頭看了看放在一邊的信，沉默片刻后，他把書信拿起來打開。

    【獵兒，我將要去芒碭山救你姑父，我深知此行兇多吉少，所以有兩件事要托付給你。】

    【其一，姑姑知你聰慧，必能猜到我將親自去芒碭山之事，所以你務(wù)必不要離開豫州。】

    【寧王待你厚重親仁，你身為曹家之主，若離開豫州便會引寧王疑慮，你當(dāng)以忠誠寧王為決意，不可有變。】

    【你姑父曾經(jīng)說過，若這江山早晚易主，得天下者，十之七八會是寧王李叱。】

    【你不要沖動(dòng)誤事，凡行事之前，多為你父親考慮，多為曹家考慮，多為你自己考慮。】

    【第二件事，你兄長振庭隱居之處我留在信末，若將來寧王登基稱帝，你再出面為振庭求情，讓他可重回繁華，不至于老死于疲敝隱晦之地。】

    【振庭宅心仁厚，將來就不要做官了，便是寧王有意，你也當(dāng)阻止，讓他做些生意，你多多照看。】

    【他雖是你兄長，論武藝不及你，論心智不及你，論閱歷不及你，人情世故亦不及你，所以還需你多幫他。】

    【你姑父忠心為楚，他的結(jié)局他自己早已看到，我也早已看到，所以再叮囑你一次，無論如何，你不可去見寧王，若你姑父與我死于疆場，寧王自會厚葬。】

    【獵兒，姑母待你與待振庭一般無二，我希望振庭好生活著，對你也是如此希望，切記切記。】

    看完這封信，曹獵的手都在發(fā)抖。

    與此同時(shí)，楚軍。

    馬車?yán)铮艘粫旱奈渫蹂犻_眼睛，看了看那兩個(gè)親信也都靠著車廂睡著了。

    她輕輕的坐直了身子，視線再次落在面前的地圖上。

    我知道別人都在說我不行，絕非唐匹敵對手，我也知道自己確實(shí)不是唐匹敵對手，連武王這次都中了唐匹敵的計(jì)策。

    可那是我的男人，我就一定要去救。

    我們這大半生聚少離多，情分從未淡薄，若能同死，以后也算是可以朝朝暮暮了。

    他總說忙完了之后就會陪我，可是忙起來，哪有結(jié)束的那天。

    別人都說他只忠誠于大楚，唯有我知道，他亦忠誠于妻子。

    這個(gè)世上有太多的夫妻可同富貴，不能共患難，便是富貴時(shí)候，也各有私心。

    好在，他不是這樣的人，我也不是。

    想到此處，武王妃深吸一口氣，低頭看向地圖，拿起炭筆，再次陷入沉思。

    大興城，世元宮。

    小太監(jiān)袁英是甄小刀的徒弟，人機(jī)靈，也懂事，最近一直都是他伺候在皇帝身邊。

    皇帝一直都沒有提拔他為內(nèi)侍總管，因?yàn)樵诨实坌睦铮缧〉兜奈恢脽o人可以替代。

    袁英清楚這一點(diǎn)，他也無欲無求，他只想替師父好好的照顧著陛下。

    他看了一眼坐在那和將軍蔣啟海在商量軍務(wù)事的陛下，心里有些難過。

    皇帝的傷其實(shí)還沒有好利索，總是咳嗽，太醫(yī)配制了許多藥，吃而無用。

    “陛下不用太過擔(dān)心，武王妃有大才，竇勇有萬夫不當(dāng)之勇，所以這次營救，大概不會出什么意外。”

    蔣啟海說這些話的時(shí)候，大概也只是想勸勸皇帝，讓他別那么擔(dān)心。

    “意外？”

    皇帝看了蔣啟海一眼，苦笑。

    “哪有什么意外不意外的，只是朕......太了解叔父和叔母之間的感情了，如果朕不許她去，她也會自己去。”

    蔣啟海怔住。

    皇帝端起茶杯，到了嘴邊卻沒有喝，而是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朕聽聞民間有句話，說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蔣啟海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些什么來。

    皇帝繼續(xù)說道：“叔父這次兇多吉少，你知，朕知，叔母會不知？所以叔母才會去......朕沒有見過各自飛，朕卻見過比翼飛。”

    皇帝起身走到窗口，站在那沉默了好久好久，他不說話，蔣啟海和袁英也都不敢說話。

    東書房里安靜的有些可怕，皇帝一直站在那，如發(fā)呆一樣。

    可是袁英卻看到，皇帝的手里應(yīng)該是攥著什么東西，手指一直都在輕輕摩挲。

    不知道過了多久皇帝才回到座位那邊，看向蔣啟海道：“繼續(xù)說，朕想知道，如果所有事叔母都作對了，所有應(yīng)對都毫無瑕疵，這次有幾分勝算，蔣將軍你不用只說好話，就如實(shí)分析。”

    蔣啟海沉默了片刻，俯身回答：“三分。”

    他當(dāng)然知道勝算沒多少，但他還是力勸陛下答應(yīng)武王妃的請求。

    是因?yàn)榇蟪搅爽F(xiàn)在，陛下?lián)蔚浆F(xiàn)在，最不能丟的就是民心了。

    如果皇帝不派兵去救援武王，大興城里的百姓就會說皇帝無情無義。

    只剩下大興城了啊......

    “三分么？”

    皇帝摩挲著手里的東西，怔怔出神。

    袁英這才看清楚，那是一根玉簪，那是皇后娘娘的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