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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真人對廟的了解顯然比狄希要多一點(diǎn)，季寥撲捉到了一個關(guān)鍵詞——輪回。

    季寥道：“你是說廟跟輪回有關(guān)？”

    趙真人道：“不錯，我們四大道宗多年來不斷追查，經(jīng)由洞玄子真人判定，廟的人旨在重新建立輪回秩序。”

    季寥道：“什么樣的輪回秩序？”

    趙真人微笑道：“善惡有報(bào)，至公無私。將神圣仙佛，全都重新納入輪回秩序中。”

    季寥道：“這倒是跟修行人追求長生自在的本愿相違背，對世間，卻又是一件大功德，只是他們憑什么有信心做到這件事。”

    趙真人道：“不清楚，但也不重要了。”

    她輕描淡寫，季寥卻聽出了弦外之音。廟的人無論再厲害，當(dāng)四大道宗開始注意他們后，恐怕亦難逃泯滅的命運(yùn)。

    這次道宗會晤，季寥最大的感受便是四大道宗深不可測的實(shí)力，實(shí)是超出任何人想象。

    因?yàn)榻裉煸趫龅拈L生真人已然有十位之多，而這絕對不是四大道宗的全部實(shí)力，一位長生真人，比諸山海界里道榜和神榜的人物也是只強(qiáng)不弱，便是季寥在山海界最鼎盛的時(shí)期，面對這樣一股龐大的力量，亦只能選擇避其鋒芒。

    而且四大道宗的神通道法，玄妙絕倫，比諸山海界又要勝過不少。按照太微閣的記載，在五六千年以前，是神圣仙佛輩出的年代，大世爭鋒，即使如今能遁破大千的人物，在當(dāng)時(shí)也不算最頂尖的一小撮人，實(shí)是難以想象。

    季寥道：“可是……”

    趙真人含笑道：“廟和月光菩薩卻是有關(guān)聯(lián)，但月光菩薩不是廟里的人。”

    季寥點(diǎn)了點(diǎn)頭。

    趙真人又悠悠道：“即使是，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季寥沉默一會，問道：“其他道宗都來了不少人，為什么太上道宗只來了你一個。”

    趙真人微笑道：“因?yàn)樘系雷谥挥形乙粋€。”

    “額。”季寥略感意外，但又很快覺得理所當(dāng)然，當(dāng)初趙希夷在太清道也何嘗不是只有她一個。

    前生來世，都是一樣啊。

    趙真人道：“太上道宗自來人少，但我們能一直位列四大道宗之一，自有我們的道理。而且……”

    她說話間，瞧了其他蘆篷的道宗修士一眼，淡淡道：“玄天、太素能和我們并列，也只是因?yàn)槲覀儾幌敫麄冇?jì)較罷了。”

    趙真人只提了玄天和太素，且言語之中，頗有些不屑，這讓季寥對青玄和太上的來歷更加好奇。

    她說這話的語氣，就像是簪纓累世的公族，不屑那些剛居高位的豪紳。

    隨后趙真人收了隔音結(jié)界，季寥感覺到身體微微有刺痛的感覺。原來有許多銳利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不知不覺他已經(jīng)和趙真人聊了很久，其他蘆篷上的道宗修士都很嫉妒。

    自從道宗會晤開始，便沒有其他人可以和趙真人聊這么久，何況趙真人還笑得那么開心！

    趙真人不是那種清冷孤高的仙子，但也很少笑。

    她和季寥說話時(shí)言笑晏晏，這讓其他修士無比妒忌。

    修行人很少有貪戀美色的，因?yàn)榇蠖鄶?shù)修士都很好看，即使丑了一點(diǎn)，也有氣質(zhì)加成，在意皮相的修士自然是少數(shù)。

    但不喜歡趙真人的修士，絕對比鳳毛麟角還少。

    因?yàn)橼w真人不僅好看，而且她還是太上道宗的宗主，更重要的是她還是單身。

    修士在意皮相的不多；同樣，真正清心寡欲的人也不多。

    何況雙修本就是直指陰陽大道的，道家的房中術(shù)，佛家的歡喜禪，都直接涉及男女之事。

    季寥在無數(shù)嫉妒的視線下，反而安之若素。他拍了拍趙真人的肩膀，她略有驚詫，倒也沒有露出嫌惡。

    只是男女有別，終歸不及季寥坦然。

    大抵她長到如今，都沒和任何一個男子，如此親昵過。

    “我先走了，不然我怕等會就有人找我決斗。”季寥道。

    趙真人不由嫣然。

    季寥在眾人羨慕嫉妒的目光下，回到洞玄子身邊。那些視線于是收回去，畢竟大家還是要尊重一下洞玄子真人。

    洞玄子道：“好師弟，我還在想這次怎么讓我們青玄出出風(fēng)頭，沒想到你跟我想到一處，還做得這么好。”

    季寥心道：“你要是知道趙真人一直想拐我拜入太上道宗，不知道還會不會這么開心。”

    洞玄子卻不知季寥想法，撫須含笑，止不住有些得意。

    其他道宗真人見他神色，如何不知他的想法，都不由看了門中出色的年輕弟子一眼，頗有些目光不善，仿佛在說，你們這些家伙怎么這么不爭氣，都不知道去跟趙真人套個近乎。

    那些弟子頗是無辜，心想人家趙真人是長生真人，他們無論是修為還是輩分都矮了一大截，哪里敢上去叨擾。

    …

    …

    海潮漲落，終于暫時(shí)回歸寧靜。

    月光鋪在海平面上，美景如斯，仿佛夢幻。

    季寥在沙灘邊。

    “叔叔，你喚我來有何事吩咐？”凌霄在季寥丈許外頓住，問道。

    季寥道：“我?guī)熜钟惺乱闳プ觥！?

    凌霄好奇道：“什么事？”

    季寥道：“等會這里會有人逃來，你出手將其擊殺。”

    “好。”凌霄應(yīng)允道。

    季寥轉(zhuǎn)身看向凌霄，心想這小姑娘愈發(fā)從容自若了。

    今晚便是四大道宗內(nèi)部清洗的開始，確切的說是太素和玄天的內(nèi)部清洗，因?yàn)榍嘈挥腥~七和清平子兩個叛徒，且都不在此處。

    說實(shí)話，季寥都不覺得兩人真的叛變了，畢竟自己那師兄號稱算無遺策，門中的動靜，豈有他不知曉的道理。

    在落日前，洞玄子讓他令凌霄在此處斬殺其他道宗的叛徒，他也有些訝異，畢竟別家道宗內(nèi)部的事，跟青玄何關(guān)。

    但洞玄子既下了命令，亦只能如此。

    凌霄找了一塊礁石盤膝坐下。

    季寥至今還沒有將那把劍交給她，因?yàn)樗J(rèn)為還不到時(shí)候。

    凌霄身上沒有劍，體內(nèi)卻蘊(yùn)藏著驚人的劍意，如非季寥神而明之，幾乎都不能察覺。

    潮水再度泛漲，浪花撞擊礁石，在某一刻，礁石周圍的海水凝結(jié)成寒冰。

    月光盈盈其上，凌霄的氣質(zhì)變了。

    季寥向她凝眸過去，這是另外一個凌霄。她看向季寥，神情淡然，靜靜立著，清冷孤高，于凡塵俗世，無牽無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