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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華殿雖然堅固,但是仍是木質(zhì)為主,若是真的用火,用不了多久就會燒塌,他們困在殿中,煙熏火燎,也許不待明華殿垮塌,就已經(jīng)沒命了。
玉瓏緊緊盯著殿門,腦中想著一切可以救命的辦法。
直到外面的火燃起,守衛(wèi)們從花架上跳下來,也集中到了殿中。
外面的烈火燒得噼啪作響,熱氣一股一股涌進(jìn)來,周圍開始越來越熱,所有的人心里卻越來越冷。
“我們沖出去??”有人提議。
“外面有弓駑,還有上百人,我們出去死定了。”
“反正也是死,沖出去說不定有希望。”
“根本不可能!”
雖然爭議不休,但是幾個人都并沒有退縮膽怯的表現(xiàn),其中一個侍衛(wèi)頭領(lǐng)道:“別吵了!先保護(hù)好陛下!聽陛下的指令!”
玉姝走過來,在玉瓏身邊坐下,輕聲道:“玉瓏,看樣子我們堅持不到明天了。”
玉瓏搖搖頭:“讓我想想,別急。”
又拍拍玉姝的手,安慰道:“別怕,玉姝。”
越到危急時刻,她反而出奇地冷靜,她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在對玉姝說話:“明華殿這么堅固,為什么?”
玉姝回道:“我也覺得奇怪,明華殿好象比別的宮殿都要堅固。”
“因?yàn)樯显?jié)放煙火,膺福殿走水,所以我才決定遷到明華殿,寧重主動請纓要監(jiān)造明華殿,為了趕工還從王城外請了大批工匠……”玉瓏邊說邊想,“然后明華殿就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她抬眸看著玉姝,就象是在等玉姝給她一個答案,玉姝擰著眉想了一會兒,恍然道:“是因?yàn)閷幹乇O(jiān)造的時候,特意加固了明華殿。”
玉瓏搖搖頭:“還不夠確切,包括膺福殿走水,也是故意的……”
“我明白了!”玉姝大聲道,“膺福殿走水就是為了讓你移至明華殿!是誰做的?”
然后她想也沒多想,立刻又自問自答,肯定地說:“是趙離!”
玉瓏微笑了一下,表示認(rèn)可她的答案,又低頭苦想:“他既然加固了明華殿,就應(yīng)該會想到這一層,明華殿牢不可破,也等于成了一個出不去的牢籠,他應(yīng)該不會忽略這一點(diǎn),應(yīng)該不會……”
她嘴里念念有辭,冥思苦想:“一定還有別的……”
突然她停了下來,一把抓住了玉姝的手,抓得死死的,掐得玉姝真吸氣,她直直地看著玉姝說:“他曾經(jīng)跟我說過,北大營有一條秘道通到我寢殿的床下面……他還說是救命的法子,只能用一次……”
當(dāng)時,她以為他又在說些不著邊的犖話,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我翻過膺福殿的床,遷到明華殿的時候還故意以翻修的名義讓人撬開過地面,根本沒有他說的密道……我以為他胡說八道!”
玉瓏轉(zhuǎn)過頭望著自己暖閣的方向:“原來,他說的不是膺福殿……他知道我一定會遷至明華殿,所以,他說的是……”
是明華殿!
玉姝連忙轉(zhuǎn)頭對殿中的侍衛(wèi)大喊:“來人,快去暖閣,把床移開。”
幾名侍衛(wèi)連忙往暖閣里跑。
石中玉跟著跑了過去。
玉瓏扶著玉姝的手也往暖閣方向走。
暖閣里一名侍衛(wèi)走出來道:“床下看上去沒有什么東西。”
玉瓏一驚,難道自己想錯了。
她走到暖閣門口,看著床下的那塊地方,青石整齊地鋪著,看不出一點(diǎn)有秘道的痕跡。
所有人的心頭都被潑了一盆涼水,燃起的希望被一下子澆滅。
屋外傳來木頭燒裂的劈劈啪啪的響聲,火勢越來越大,有的地方已經(jīng)開始斜塌。
“看來,只能等死了。”有人絕望地說。
“干脆往外沖吧。”又有人說。
可是此時,火勢這么大,還沒沖出去也許已經(jīng)葬身火海了。
“別吵!”玉姝喊道,然后轉(zhuǎn)頭看著玉瓏,此時此刻,所有的希望都落在玉瓏的身上。
“不會,讓我想想……”玉瓏根本沒注意其他人的情緒和反應(yīng),低頭苦想。
秘道入口肯定在這里,趙離不會信口胡說。
她對他有種不知何處來的絕對的信心,他一定不會放任這種情況發(fā)生,不考慮后路,不會,一定不會……
只是要怎么打開入口?
她目光落在墻邊,突然發(fā)現(xiàn),床的背板是固定在墻面上的,沒有隨著床移走。
床板上花紋十分精細(xì),雕工精美,飛鳥和花草栩栩如生。
她腦中靈光一閃,轉(zhuǎn)身問春花:“奏折呢?之前大將軍送來的喜報,那一份奏折在哪里?”
她想起他從望川送來的那份賀喜的折子,折子的第二頁就畫著明華殿的這張大床,背板的花紋畫得惟妙惟肖,和這塊背板一模一樣。
當(dāng)時在大殿之上,她一眼看見這張圖,只覺得他是個下作的色胚,膽大妄為,竟然在奏折上胡寫,差點(diǎn)就想直接扔了,后來仍是帶了回來。
她記得,那張畫上還有幾句詩,所以,他在提醒自己秘道在明華殿里,密道的入口一定和這幾句詩有關(guān)!
要找到折子!
“折子?”春花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對。”玉瓏興奮地道,“就是那個折子,快,拿來給我!”
春花站在原地沒動,玉瓏又道:“快去啊,不是就在寢殿里嗎?找到折子就有救了!”
玉姝聽了立刻道:“春花,你快去拿啊。”
春花猶豫了半晌道:“主子,折子全都收了送到文思殿的書房了,之前你說先放在那里,反正你也不看,等著梁少傅回來看……”
“連大將軍那個莫名其妙的折子也一起送去了?”玉瓏不敢相信。
“奴婢不知道哪個折子是大將軍的,所以一起送過去了。”
玉瓏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玉姝看了看她的臉色,輕聲道:“是不是沒希望了?”
玉瓏搖搖頭:“還有時間,我再看看,再想想。”
她扶著肚子走到那塊背板前,手摸著背板上的花紋,努力回響著折子上的那幾句詩。
她邊想邊輕聲念:“蔓草青青,嬌嬌于心……”
她記憶力過人,如果看過,一定會記得。
可是她當(dāng)時又羞又怒,看了這兩句直接把折子合起來,對后面幾句幾乎沒有了印象。
是什么?
如果背板上的圖案是開啟秘道的機(jī)關(guān),那么,那首詩很有可能就是開啟秘道的鑰匙!
可是她卻沒法全部想起來。
她氣急敗壞,狠狠地拍在背板上,痛得嘶了一聲,罵了一句:“混帳!”
難道就不能痛痛快快地告訴她,要怎么樣才能找到那條密道嗎?
雖然知道,他是擔(dān)心被其他人識破,所以才故意繞了這么大的彎子給她提示,可是現(xiàn)在,陰差陽錯,這樣的隱晦卻弄巧成拙,成了一個死局!
外面“轟”的一聲,有什么砸在了地上,整個地面都震動了一下。
“陛下,”明太醫(yī)的聲音傳過來,“應(yīng)該是偏殿的梁垮塌了……”
玉瓏轉(zhuǎn)頭看著到門口的明太醫(yī),低聲道:“抱歉,明老,讓你陪著我……”
“陛下,我已經(jīng)是把老骨頭了,什么時候丟在哪兒都一樣。”明太醫(yī)說道。
玉瓏咬著唇,說不出話來。
“陛下,”明太醫(yī)看了看暖閣的情形,看明白了個大概,安慰道,“也許有別的辦法。”
玉瓏睜著充血的雙眼看著腳下的石板,只能想辦法強(qiáng)行破開石板……可是,拿什么來破開石板?
“來,”她斷然命令侍衛(wèi):“用手上的兵刃把地面撬開!”
只要有一線希望,也不能放棄!
幾個侍衛(wèi)們沒有怠慢,拔出刀劍開始撬地上的石板,可是地板十分緊實(shí),撬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太大進(jìn)展。
而且,若是地道的開口是從里面向上頂住的,撬,大概也沒有用……
所以,還是要想起來,那個機(jī)關(guān)的密匙。
看著侍衛(wèi)們用力地挖鑿地面,玉瓏穩(wěn)住的心神,回到了那首詩上:“蔓草青青,嬌嬌于心……”
“蔓草青青,嬌嬌于心,有荔……”她不自覺地念出聲。
“有荔……,有荔……”
“有荔在南,其枝于西,其實(shí)如華,逐日而生,往來一載,枯滅成灰。”
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來,玉瓏心一凝,猛地回過頭去,看著聲音的來處。
站在邊上的石中玉撲閃著大眼睛,抬頭望著她:“娘娘,這個詩,我會背,爹爹說,要我牢牢記著,我記下來了。”
“初一,真乖!”玉瓏大喜過望,眼淚差點(diǎn)流出來,剛走到石中玉面前,腹痛又一輪發(fā)作,痛得她差點(diǎn)坐在地上,幸虧玉姝及時扶住了她。
這一次痛得實(shí)在厲害,她扶著門框往下,勉強(qiáng)坐在地上,一邊喘氣一邊對春花說:“春花,你去,到床板邊去,按我說的做。”
等春花站在床板邊,她又伸手把石中玉拉到面前,說:“來,初一,一句一句,把你記得的詩背給娘娘聽。”
石中玉聽話地點(diǎn)頭:“好。”
外面“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太,殘破的梁木不斷地落下來,火光映著人的臉龐,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門邊的女人身上,眼中充滿了希翼。
女人形容狼狽,臉上血跡斑駁,衣衫污濁,雙眼卻神采飛揚(yáng)燿燿生輝,令人心生敬畏。
“蔓草青青,嬌嬌于心……”玉瓏轉(zhuǎn)頭看著石中玉,石中玉朗聲接道,“有荔在南,其枝于西。”
玉瓏對春花說:“找到嗎?”
“有!”春花回應(yīng)。
“朝西的分枝,看能不能轉(zhuǎn)動。”
春花說:“找到了!”
過了一會兒又轉(zhuǎn)過頭來,不安地道:“轉(zhuǎn)不動。”
玉瓏想了想:“按下去。”
春花按她的話,用全力把那處往下,突然“啪”的一聲,尺方的一塊微陷了下去。
“動了,主子,動了!”春花轉(zhuǎn)過頭來,笑得如同哭一樣,“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