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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變幻的一切讓莫平呆立當(dāng)場。
“小兄弟,這邊來!”
女子的聲音清脆悅耳,讓莫平從最初的震驚慢慢回過神來。他雖不是莽撞的性子,但好奇心的驅(qū)使還是讓他順著聲音尋去。又繞過幾株大樹,他看見一個女子渾身無力一般靠在一棵大樹下面。
周圍除了樹還是樹,頭頂就像籠罩著一大片烏云,莫平警覺地向四周巡視了一下,附近寂寥無聲,就只有眼前這個女子。他確定了周圍沒有什么危險(xiǎn)之后,才仔細(xì)端瞧眼前的這個陌生女子。
眼前女子的頭發(fā)被束到一起盤于頭頂,一對眉毛如墨勾勒棱角分明,讓整個人看起來颯爽果決。一雙眸子神采奕奕,明亮有神,笑意讓眉眼彎了下來,讓人看起來越發(fā)地舒服。瓊鼻高挺,櫻唇點(diǎn)紅,下頜尖尖,膚若凝脂,所有的一切湊到一起,怎一個美字了得!
莫平的觀念里自然不會有如許的詞匯去形容一個女人,但“美”這個字總是跑不掉的。
她渾身上下穿著白衣,袖口、肩膀、褲腳是黑色的撞色,束腰也是黑色,黑白的配色讓人看起來不是那么舒服。莫平離她還有一丈就停下了腳步,只是直直地看著她,陌生女子也看著莫平,臉上仍舊掛著笑容。
莫平的世界里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女子,看年紀(jì)應(yīng)該比自己大不上幾歲,初諳世事的他呆了片刻才恢復(fù)冷靜。一個陌生女子獨(dú)自一人出現(xiàn)在森林里本就是一件詭異的事情,而且對方看起來真的不能動彈分毫。又過了片刻,他覺得對面是個女的自己不應(yīng)該如此警惕,隨即向她擠出了一絲笑意,不過這笑容看起來很是生硬。
“小兄弟,我并無惡意。現(xiàn)如今我身上無一絲力氣,我有一事相求,你一定要答應(yīng)幫我!”女子見莫平恢復(fù)了常態(tài),語氣懇切地繼續(xù)說道。
莫平仍舊沒有說話。
此女臉上出現(xiàn)一絲赧然,她沒有預(yù)料到莫平如此寡言少語,只能自顧自地說著,“那棵樹旁有棵草藥,可治愈我的傷勢。你能否幫我摘來?”說罷她眼神中浮現(xiàn)出一絲渴望熱切之色。莫平順著她的眼神果真看見一棵低矮的植物,葉子呈褐紅色,只有九片,在莖最上端結(jié)了一枚果子,顏色赤紅。有些特異的是,在那顆植物方圓丈許的地方?jīng)]有一顆草木,泥土看起來就和別處不同,干燥平整不說,還微微泛著紅色。
“你可聞到那果子的氣味?”
莫平依然搖頭,他確實(shí)沒有聞到什么特別的氣味。鼻中聞到的只是森林里該有的味道,落葉的腐敗味道,淡淡的草香,混合著潮濕和酸臭。
女子只是盯著莫平,沒有再開口相求,把最后的決斷留給了莫平。
莫平看了一下此女,又看了眼那赤紅的果子。從第一次進(jìn)入森林他就知道一個道理,越是艷麗的植物越是不能輕易去粘觸,更不能去吃,往往它們都劇毒無比。
他猶豫了,而那陌生女子也沒有出言相求讓他更是兩難。
最終莫平徑直走向那棵矮樹,伸手就去摘那枚果子。果子入手微溫,瑩瑩的紅光把自己的雙手都給染紅了。此果不凡!莫平再是沒有見識,也能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
他的行動說明了他的選擇,他選擇相信自己的同類。
果子摘掉的瞬間,莖葉一下子枯萎衰敗,風(fēng)一吹,就洋洋灑灑歸于塵土,微紅的土上沒有留下一點(diǎn)痕跡。突然看到這一幕,他心里一驚,差點(diǎn)就把果子隨手扔了。
如此周折之后,莫平用一只手托著異果送到女子身前,他倒是沒有轉(zhuǎn)身就跑或是自己吃了再說的念頭,無論此果是否如女子所說可治愈她的傷勢。想到這,他莫名想到自己的弟弟,要是莫凡在此斷然不會像自己這般如此。想著自己的弟弟,他的眼前竟浮現(xiàn)出自己的弟弟的樣子,臉上也不由掛上了幾絲笑容。
“你笑什么?”陌生女子看出了莫平臉上的異樣神情。
“我想到了我弟弟,要是他看到如此神奇的果子,一定會自己先嘗嘗的。即使不嘗,也要問你要些好處。”莫平一板一眼地說著,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說出了自己的心事。
“你很愛你的弟弟?”
莫平?jīng)]吭聲,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溫暖,家人永遠(yuǎn)在他心里占據(jù)著最重要的位置。兩人只不過說了句話,就讓彼此之間的氣氛變得不那么尷尬了。
陌生女子沒有伸手去接這紅色異果,只是用眼睛看了一眼果子,又看了一眼莫平。
莫平只好蹲下身將果子遞到她的唇邊,兩個人離得很近,他真切地看到對方呼扇的睫毛,白皙的下頜,他不由屏住了呼吸。
那女子此時那還顧得上莫平的異樣眼神,她直接一口咬住紅色異果的外皮。當(dāng)剛剛咬破那異果的外皮時,頓時里面的紅色果肉就仿佛氣流一般迅速的涌入她的口中。
“咝咝”的幾聲,包裹在外面的紅色果皮也化為氣流,一并涌入那女子體內(nèi)。
眼前的這一幕讓莫平詫異萬分,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一顆果子就這么被她吸入了嘴里,自己的手心里空空如也。
她好像很滿足,慢慢閉上了眼睛,輕輕吁著氣,好像是在回味,亦或是在吸收。
莫平還沉浸在方才的震驚之中,平托著的手一直就那么懸著。
“我要怎么感謝你?”她偎依著樹干,幽幽地問著莫平。
莫平搖了搖頭,定睛看了她最后一眼起身退后了幾步,一轉(zhuǎn)身徑直走了。
她沒有出言叫他,只是盯著他一大步,一大步遠(yuǎn)離的背影。
“真是個奇怪的小男人。”她喃喃自語著,樹林里早就沒了莫平的身影聲息,“這九轉(zhuǎn)赤珠果頗具神妙,這一趟碟形世界總算是不虛此行。”說完她站了起來,一頓足向著和莫平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參差的樹林竟然絲毫沒有影響她的速度,白色的身影就像一片在樹林里飄散的晨霧,無聲無息,就這么消散于無形。
女子吃果子的場景深深印到莫平的腦中,他記住了那種神奇果子的樣子。他知道果子的神奇,但是要讓他去吃,他可不敢,他只是想找到另外一顆。
第二天,他翻遍了附近的整片樹林也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果子的蹤跡。他又來到昨天碰到那白衣女子所在,哪里還有那高聳森嚴(yán)的大樹,仍舊是往日熟悉的那片桃林,但恍惚間又看到了那英姿颯爽的面龐。
他有些灰心喪氣往回走,他到底是要找那神奇的果子,還是想再次遇見那個神秘的女子?或許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
前幾日林中發(fā)生的事情他沒有對任何人說,事后他越想越覺得蹊蹺,但他終究想不出什么端倪。幾天過去也沒再發(fā)生什么,莫平心中對此也就漸漸淡忘了,只是那個白色的身影,精致颯爽的面龐,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了。
光陰的故事就是長大的故事,現(xiàn)如今莫平比莫凡差不多要高出一個頭。莫凡總是向自己嘟囔,“我們真的是雙胞胎兄弟嗎?”聽到這話莫平總是把自己的弟弟抱起來飛也似地旋轉(zhuǎn)幾圈,讓莫凡“哇哇”亂叫個不停。
他現(xiàn)在對森林越發(fā)的熟悉了,太陽透過濃密樹葉的斑駁投影,他就能分辨出方向。也摸透了一些野獸出沒的規(guī)律,從城堡獵人那里學(xué)會了制作繩索陷阱,時不時能套住不小心路過的角羊和野兔。哪里的野果先熟不那么酸澀,哪里的山泉更加甘甜,他都牢牢記在了心里。
森林的深處他想去一探究竟,但昏暗靜籟的森林好像隱藏著太多的危險(xiǎn),他也只能收斂起自己的好奇心。
查振傳授給自己的煉體功法雖然普通,但經(jīng)過這幾年的磨練,莫平能清楚地感覺到蘊(yùn)藏在肌肉骨骼中充沛的力量。這種感覺真的很美妙,力量無論何時何地都能給人無窮的自信。原來一些想做而做不了的事,現(xiàn)在很輕易地就能做到。握緊的雙拳,愈發(fā)犀利的眼光,讓他迅速褪掉了青澀。
森林慷慨的饋贈讓家里的日子好了許多,在陽光下晾曬的大大小小獸皮和自己腌制的肉脯總是讓街坊鄰里投過來羨慕的眼光。
“莫平這小子真是能干啊!”
“這身手能趕得上一個老練的獵人啦。”
“不錯、不錯,這天天能吃上野味,這日子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不用你們廢話!那可是我大哥。”莫凡一邊大嚼著煮得稀爛的野雞腿,一邊用沾滿油的手搓一下鼻子自豪地嚷著,“想吃趕緊自己動手,都說垂涎三尺,你這唾沫都滴到腳面上啦!非要我一個一個請你們啊?”
這時候阿英只是默默地?cái)[上碗筷,讓自己的鄰里也能吃塊肉,喝口湯。
人們吃著,嘴里始終在念著莫平的好處。但莫平的臉上很少掛上笑容,母親疲憊的面容和時不時的掩面而泣總是讓他咬緊了牙根。他懂事了,知道了這一切的根由,來龍去脈。
莫平無力去改變自己的身份,只想為母親討回一些公道,出一口在胸中翻騰已久的一口惡氣,但他有的只是一雙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