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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小喵瘸手瘸腳地窩在泰昌城里,都快悶出個鳥來了。
好在她體質(zhì)特別,恢復得快,三天就可以下地了,但走路不利索,還盤著拐杖。
唐貴瑜聽說取道泰昌是繞了條遠道,心里老大不樂意,可是又禁不住薛紹發(fā)威發(fā)怒,嘴里一直嘀咕,光在溫小喵耳朵邊上犯渾:“鄉(xiāng)巴佬就是鄉(xiāng)巴佬,大世面沒見過,找什么借口!瘸了而已,又不是半身不遂,自己想呆在這兒享清福就直說,拖累別人是會有報應的……”
他說兩句,溫小喵忍著,只當自己心寬不好發(fā)作,可是多聽了兩次,心里窩火,掰著手邊的拐杖照著他的方塊腦袋就狠狠地砸。
“自己沒出息還賴我?是誰連喝花灑都不會,叫城里人看笑話?簡直丟我們蝴蝶鎮(zhèn)父老鄉(xiāng)親的臉!喝花酒這么有趣的事應該叫上我嘛!死心眼,不機靈,難怪你的心上人會不要你!”她說得凜然,伸手用力拍著桌子,又指著桌面上的茶碗嚷:“你自己來照照,看看這張比棺材還板正的臉,額頭上還長著方角呢,妖怪都長得比你豐神俊朗,就這副怪模樣,沒瞎的姑娘都不會要你,不信你自己去問問,瑯瑯姐會不會喜歡你這副尊容?”
說來是丟臉丟到家了。
唐貴瑜喜歡同鎮(zhèn)一個叫江可兒的小姑娘,可是人家嫌他丑,沒看對眼,就跟著別人跑了。
他怒極之下學著大人去花街柳巷找樂子,結(jié)果被看門的借說年紀小毛都還沒長齊,被狠狠地扔出大門,摔了個屁股墩。
大傍晚人來人往,他就跌在路中央,痛得呼爹叫娘。
其實秦樓楚館里來來往往的人比唐貴瑜年紀小的不少,說什么是看他年幼,打量那些姑娘們的眉目,八成是覺得他長得寒磣,所以啊,年輕的不要他,年紀大的他不要,不尷不尬。
溫小喵從來說他丑,他心里有譜,可怪就怪這死丫頭說話標直,她照著別人的面還會拐彎抹角,一對著他就巴不得往死里貶,怎么難聽怎么排遣,聽得他火往外冒,卻又無可奈何。
沈瑯瑯謹遵師命,窩在院子里陪溫小喵一起發(fā)霉,她與溫小喵之間有你知我知的秘密,自然親近許多,見兩邊又要擺出拆屋子的架勢,趕緊出來圓場:“長相什么的不打緊,我們修仙門派看中的修為實力,不過,大道無涯,誰不是邊走邊看,能走到什么地步誰也不知道呢,就算能有緣結(jié)成道侶,也不一定同生共死。唐道友年紀還小,入了仙門再看世情就是兩樣了。”
唐貴瑜與薛紹那種內(nèi)定的弟子不一樣,他眼下還算不上定天派正經(jīng)的外門弟子,聽來聽去兩眼抹黑,碰見“修為”這兩個字,就立馬沒精打彩了。
沈瑯瑯雖然年紀不大,但出生在弱月國,又經(jīng)過托月教教主祝雪螢親自教導,比普通弟子來得更溫敦大氣,在她眼里,唐貴瑜雖然一身煙火味,透著股市儈俗氣,自私歸自私,但本心卻不壞,看得出他與溫小喵打打嘴仗也只是為了泄憤,便忍不住又多說了幾句:“我知道定天派的外門弟子入門后,前三十年有三次提選的試煉,如果能有幸成為內(nèi)門弟子,又修煉得當,興許遇得機緣結(jié)嬰成功,結(jié)嬰后會有一次修整容貌的機會,長相絕對不是問題。”
“修整容貌?那豈不是連爹娘都認不出了?我才不要!”唐貴瑜聽她說完,心里非但沒覺得安慰,反倒驚恐起來,他沒脫俗根,沒想那么深遠。沈瑯瑯也沒同他解釋得太清楚,仙門弟子各有各有緣法,有幸結(jié)嬰著,數(shù)百萬而其一,就算有這個機會,也是光陰荏苒,百年倏忽。
一個人修了幾百年,都相當過了幾道輪回,再說親人親情,已經(jīng)都沒什么意義。
托月教的教主是女流之輩,自知其中辛秘,她早早將這些說給弟子們聽,無非是想給她們敲個警鐘,女子最容易敗在“情”字上,情終流水,世間能善始善終的道侶,畢竟屈指可數(shù)。
所以,沈瑯瑯和別的女子不一樣,她也喜歡偷看楚修月,也喜歡同他說說話,但神情一直平靜淡漠,波瀾不興,溫小喵只以為是她歷經(jīng)磨難,對男人產(chǎn)生了戒備,卻不知她身為祝雪螢親傳弟子,在道心上自比旁人沉穩(wěn)凝重,皮囊一副,美不美都無關(guān)緊要。
這世上也只有菜菜能把全天下的女子都當成情敵,把楚修月當成香餑餑當中的極品。
溫小喵吃的用的都是唐貴瑜花錢買的,嘴上也不好編排到底,見沈瑯瑯出面,自己也尋了個臺階,道:“嗨,其實吧,每個人看東西的眼光都不一樣,也許在江可兒眼中是丑的,換一個人就會說美了。就好像楚修月,你們都說他好,我看著就是個奸的。”
因為之前一系列變故,她避免不了對楚修月有些看法,趁著他出門辦事,便盡情說他壞話。
“你說誰奸?”
說什么來什么,溫小喵話沒落音,一抹青衫便飄入眼簾。
溫小喵舌頭一閃,差點被自己咬斷。
來人青絲如墨,疏疏懶懶的系著,手里提著一尾大魚,還是一副看誰都不耐煩的樣子。
溫小喵和唐貴瑜的臉同時拉下來……又吃魚!
天天吃,又不是喂貓!唐貴瑜家是開魚館的,聞都聞膩了!
沈瑯瑯看見那條魚小臉也有點發(fā)綠,但聽耳邊聲如清泉,緩緩響起,話卻是說給溫小喵聽的。
“上次把我的衣服弄臟了,現(xiàn)在還沒洗,你是準備賴著一輩子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這絕對不是個好人!
溫小喵醒來第一天,喝到的那湯藥是甜的,第二天就變成了苦的,接下來一次比一次苦,分明是分著方子折磨她,頭兩回的湯藥都是薛紹端給她喝的,后來她發(fā)脾氣耍性子,就變成了被人按著頭喝,按著牛頭喝水的人是誰?看溫小喵刀子眼是怎么飛的就知道!
“我是個殘廢!傷還沒全好!怎么好意思讓我做這些粗活!”溫小喵提起綁著夾板的手。
楚修月笑得花枝招展,一副禍水樣,她越看越不是滋味,就聽唐貴瑜大聲道:“溫小喵,你怎么把左手包了,不該是傷著右手么?”
天可憐見的右撇子!早上薛紹沒在跟前,溫小喵洗了澡自己包扎的,順手就包上的左手,結(jié)果包錯了,難怪她剛才拍桌子拍得那么利索。她被當眾拆穿,也算是還了唐貴瑜三分顏色,可是面上白一陣紅一陣實在不好看,只得在鼻子里悶悶地“哼”了一聲,裝聾作啞。
沈瑯瑯很少與外人接觸,頭一回遇上溫小喵這么有趣的,早就忘了心里那點事,捂著嘴直笑。
楚修月?lián)P手給了她一記爆粟,也不是真的計較,閃身進了屋里。
“那幾個妖怪呢?哪去了?”他問。
沈瑯瑯這才想起來:“帶菜菜出去逛夜市了,說是泰昌城的江景好看,要跟著大家一起去放水燈。”二狗子做什么都是為了菜菜,可菜菜就是不肯拿正眼看他,同樣是妖怪,二狗子的修為比菜菜高明多了,可是還一路看它眼色。挺有意思的。
楚修月提著魚又走回來,將腥膩膩的魚扔進溫小喵懷里:“既然做飯的不在,這尾魚就賞你了,要殺要剮,隨便!”
“什么意思啊你!”
溫小喵抱著一手的魚腥,臉也有些發(fā)綠,她好不容易洗了個澡,現(xiàn)在又弄得一身味,心里直想殺人。她不管手上的繃帶了,雙手舉著大魚就要摔回去,恰巧給剛進來的薛紹看見。
“喛。”他眼睛一亮,躥上前來穩(wěn)住了溫小喵的手,“別扔別扔,端陽節(jié)殺生不是好兆頭,我們把它拿去泰江放生吧。”他熱熱鬧鬧地從懷里掏出五六條彩色手繩,分給一人一條,又道,“外面人來人往的,很有趣,這會子剛賽完龍舟,等上燈了還有河燈可以看,既然來都來了,不如我們一起出去瞧瞧,順面吃個飯。”他想起這邊還有個活動錢袋,又一把攥住了唐貴瑜的袖子,“你也一起啊,大家將來是同門師兄弟,不要見外。”
唐貴瑜覺得這里的人還都沒見外,全都把他當冤大頭使了。
幾個都還是孩子,喜歡看熱鬧,沈瑯瑯從來沒下過山,看見那根手繩都歡喜得不得了,溫小喵更不必說,眼睛里就快冒出心形來。
楚修月想起街上有許多姑娘就不太想摻和,可是溫小喵要騰出手來拄拐杖,一甩膀子又將大魚遞給他提著了。
“我說過,等我傷好了,替你洗**都行。”她笑瞇瞇的,追著薛紹一瘸一拐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