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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能夠將這四根鎖鏈斬斷,或許能將我救出去,不過這鎖鏈能夠吸收靈力,怕是普通攻擊落在上面,不會起到什么效果。”林清遠說著,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仿若對于他而言,此刻連續(xù)說這么多話,便需要消耗極大力氣。
聽著林清遠的話,眾人將目光落在那鎖鏈之上,呂天行更是毫不猶豫地散出靈力,直奔那鎖鏈而去,欲要查探這鎖鏈究竟是由何制成。
此刻散出靈力之人不僅僅是呂天行,其他十五名長老也都是三除了靈力,沖向那鎖鏈。
不過詭異的是,所有的靈力在剛一進入那鎖鏈一尺范圍內時,便不受控制地被吸收而去,順著那吸收的方向,眾長老發(fā)現(xiàn),靈力都涌向了石壁。
這一幕令他們大吃一驚,尤其是呂天行,他如何都沒想到竟然會是如此,靈力還沒等查探,便被吸走,這鎖鏈到底是由什么打造而成?那石壁的后面又有著什么東西?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放棄救林清遠,翻手之間,一柄光芒燦燦的長劍現(xiàn)出,他身體飛起,全身靈力爆發(fā),化丹后期大圓滿的修為在這一刻沒有半點保留,靈力全然灌注于長劍之上,猛地斬向鎖鏈。
咣!
嗡嗡嗡……
長劍斬在鎖鏈之上,發(fā)出刺耳的撞擊聲,長劍嗡鳴,劇烈的顫抖,強大的回彈力將呂天行震得連連倒退,他的手臂更是有些發(fā)麻,更令他不敢相信的是,自己剛才那一擊所使用的全部靈力都被鎖鏈吸收。
這鎖鏈,到底是什么!
他如此修為,卻從不知道世上竟然還有這種東西,心中驚駭,神色更加沉重。
羅峰在見到這一幕之時,臉上那一絲欣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失望。
眾長老難以接受,修為只差半步便可以突破化丹期,邁入元嬰期,可即便是這樣的修為,都無法撼動那鎖鏈,且靈力還被鎖鏈所收。
那么這鎖鏈到底是什么?
萬魂窟之中,怎么會出現(xiàn)這種東西!
“清遠,你別怕,為師會想辦法。”呂天行的聲音,在顫抖。
林清遠的眼中,從始至終都沒有過半點期盼,此刻見到呂天行失敗,他也沒有絲毫失落,只是心中又多了幾分惆悵。
可林清遠越是如此,呂天行等人的心便越沉重。
羅峰突然怒吼一聲,指著林清遠大聲吼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幅表情,不論遇到什么事情,你都是這樣一幅表情,難道你就不能顯得失望?難道你這個人連一絲的感情都沒有?”
淼淼在一旁看著羅峰,她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制止,可就在她猶豫的時候,她目光掃過林清遠,見到其臉上的神色,終于變了。
這還是淼淼第一次見到林清遠如此憂傷,見到林清遠的淚水劃破眼眶。
他輕嘆了口氣,雖在落淚,可嘴角上始終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在他腦海中,回蕩著一幅幅畫面,那是他從小到大所經(jīng)歷過的一切。
“六歲那年,我被師尊收養(yǎng),在御道宗修煉,從那時開始,我便時常獨自一人。
十四歲那年,我遇見了羅師弟,因我不知道該如何與人相處,經(jīng)常只是聽著羅師弟不停地說,卻不給回復,甚至連神情都沒有半點變化,或許羅師弟便是從那時開始討厭我的。
在之后,宗門里面的弟子一個個都開始疏遠我,同時也疏遠羅師弟,我當時還不知道原因,之后才明白,原來……呵呵……我一直這樣孤單的修煉著,之后發(fā)現(xiàn)羅師弟似乎也是獨自一人,他拼命的修煉,好像是在追趕我一般,可卻每當要追上我之時,便再一次被我落下。
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了近十年,我與宗門之中的師弟師妹們之間雖偶爾會說幾句話,但卻從沒有任何一人能與我暢談,與我相交,直到……宋凝師弟出現(xiàn)了。
我很欣賞他的劍術,真的,很欣賞,那日我出去執(zhí)行任務,看到宋師弟在水試之中的表現(xiàn),心中感慨,之后便與他在一起聊過關于劍術的使用,他的劍術的確很精妙。”
林清遠說著說著,突然停住了,他看向此時已經(jīng)淚光閃爍的呂天行與羅峰,又看向了御道宗其他幾位長老,最后目光又落在了淼淼身上。
這一刻,他發(fā)覺,自己的一生,太快!
從自己有了記憶到現(xiàn)在,他值得回憶的,竟然只有這點,竟然只是短短的幾句話而已!
人生,莫非都是這樣,轉瞬即逝?
他還來不及再一次與宋凝討論劍術,還來不及在與宋凝有了交情之后,詢問關于與人相處之道,他還來不及……報答師尊呂天行的救命之恩,養(yǎng)育之恩!
“清遠,別說了,留些力氣,師尊一定能夠將你救出去!”呂天行咽下眼中打轉的淚水。
御道宗其余三名長老也是看著林清遠長大的,此刻聽到林清遠說這些話,他們都覺得對這個孩子愧疚。
每一個人都有童年,可是林清遠沒有。
他沒有童年,若不是宋凝出現(xiàn)了,怕是他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這些長老很難想象林清遠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他是以怎樣的心態(tài)來修煉,又是以怎樣的心情去面對那些見了他便大師兄長大師兄短的弟子?
林清遠淡然一笑,聲音徐徐,安慰道:“師尊,清遠已然明白,這鎖鏈,非神力不能破除,可是神力啊,突破元嬰,擁有半神之體,體內才能夠凝結神力……怕是我用不多久,便會被吸干在這里了。”
聽到這話,呂天行再次動容,他的身體顫抖起來。
林清遠又緩緩地說道:“羅師弟,師兄當真不知如何與人相處,當年你對我開的那些小玩笑,我真的是沒有看懂,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羅峰仰著頭,希望淚水回流,奈何淚水卻止不住,他苦笑,這么多年來,所有人都認為他羅峰是喜好男風,可實際上他不過是想要以此方式來引起林清遠的注意,希望自己認定的第一個朋友能夠注意到自己。
結果,久而久之,被眾人誤解,林清遠也沒有接近他,與他成為朋友。
“師兄,你不會有事的。”羅峰擦干淚水,他也是孤兒,整個御道宗上下,除了林清遠,便只有宋凝一人愿意與他多說話。
這兩個人之間,本是有著友誼。
然而這兩個人,卻沒能成為朋友。
他們都是那樣的孤單,可卻沒有任何一個先開口,只因為那兒時的誤會。
羅峰悔恨,若是每一次林清遠與自己說話,自己的態(tài)度好一些,會不會兩人早已經(jīng)冰釋前嫌,將那兒時的誤會解開?
偏偏到了此刻,卻再沒有了時間。
相比于羅峰的激動,林清遠卻要顯得淡然太多,他自嘲一笑,罕見的嘆著氣,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沖著呂天行開口道:“師尊,弟子還有一事相求,請師尊答應。”
“什么一件兩件?你又不是要死了!”呂天行怒道。
林清遠知道呂天行這便是答應了,遂是說道:“宋師弟天資不錯,悟性又極佳,相比這一次的四宗大比,他也為宗門爭了光,弟子不在了,師尊不是正好缺一個徒弟?”
呂天行重重的嘆了口氣:“清遠,你不要再胡說!”他說著,突然心中生出一種想法,便從乾坤袋之中掏出數(shù)瓶丹藥,飛身來到林清遠面前。
“這丹藥,若是你覺得支撐不下去之時,便服下一顆,師尊會想辦法的,你不要放棄,懂嗎!”呂天行將藥瓶放在林清遠手中。
此刻在呂天行腳下,陰氣匯聚,凝結成霜,似是要將其凍在此處,可呂天行腳下一震,那些陰霜便碎裂,并未能夠將其凍住。
林清遠見狀,點點頭,似是很開心,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既然如此,那么師尊可否答應我另外一個要求?”
呂天行心煩意亂,道:“只要你堅持下去等著我來救你,你說什么我都答應!”
林清遠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說道:“師尊,若是宋凝師弟犯了什么錯誤,還請,不要怪罪于他,可好?”
在說這句話之前,林清遠有些猶豫,可是已至如今,他卻不得不說。
他雖不善與人交往,但卻有著敏銳的觀察與分析能力,自從那次救下宋凝之后,他便對其身份有過許多猜測。這位師弟絕不一般,日后難保會出現(xiàn)什么問題,若是真的出現(xiàn)問題了,師尊一怒之下再傷害到他,豈不是浪費了這樣一個人才?
更重要的是,宋凝,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朋友。
林清遠之話,呂天行想都沒想便答應下來:“你放心,不管他犯了什么錯誤,我都會原諒他,但是你要記住師尊的話,知道了嗎?”
聽到肯定的答復,林清遠這才放心,又轉頭看向羅峰,剛要與羅峰說話,可嘴還沒等張開,其身后那四根鎖鏈便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聲響,不過是眨眼之間的功夫便繃緊,將林清遠的身體向后拖去。
林清遠還想開口,但卻放棄,他合上眼,于黑暗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到他在合上眼的那一刻眼角滴落的淚水。
羅峰雙眼瞪大,呆呆的看著林清遠向后退去,他多想沖上去,可他心里明白,這一刻,對方希望的是自己站在原地……
在眾目睽睽之下,林清遠再次被拉到那石壁之上,而后嵌入石壁中,他微笑著,直到最后,都沒有露出半點痛苦的表情。
寂靜的萬魂窟之中唯一的聲音,就是林清遠身體表面結起石膜的吱吱聲。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卻無能為力。
呂天行怒吼,吼聲伴著靈力化作一道波浪,沖向萬魂窟深處,那靈力波浪所過之處,一切游魂全部被吞沒,而后化作飛煙,消失在這世間。
那靈力波浪遠遠而去,最終消失在萬魂窟中。
萬魂窟之內,便再一次恢復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