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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車窗外,一個人影從黑色轎車?yán)镒呦聛恚嚿祥W爍著隱約的霧燈,跟隨著這個影子緩緩前行。
直到人影走近,她看到了那雙獵鷹般犀利的黑色眸子,那一瞬間,她的呼吸驟然變得不清晰起來。
“許二…”她瑟縮著呼喚他,滿眼的悲傷落進(jìn)他的眸光里,但是那一刻,他卻選擇了漠視。
隨著許老爺子的腳步越來越近,他毫不猶豫地推開她,顧不得她的反抗,就義無反顧地打開車門。只聽“卡擦”一聲,一把.槍頂在了他的頭上,他打開車門的右手僵在半空中,隨即又放下來。那一刻,她覺得背后一涼,好像隨時隨地都會控制不住崩潰的情緒,僵持間,眼淚肆無忌憚的落下。
暗夜里,“轟隆”一聲驚雷,叨擾了整個世界的寂靜。
直到她聽到他冷冷的說:“你放了她,我跟你們走。”
就這樣,許老爺子身后的幾個保鏢向后撤了撤,他們紛紛將目光落在車?yán)铮凵窭飵еy以捉摸的光。
“下車。”趁她發(fā)呆的片刻,他面無表情地打開車門,那一瞬間,她愣了,“啊?”
那一刻,他的耐心用完,翻臉比翻書還快,“我叫你下車!”
一時間,她被他一把推下車,她仰躺在地上,很快,地上的淤泥染濕了她的后背,她顧不上來自身體的隱隱作痛,奮力掙扎著起身時,許亦晨卻被許老爺子的人帶走了。
夜冰冷的可怕,抬眼間,她只看到眼前的車燈如同閃電一般消失在布朗德街的盡頭,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他剛剛看自己的那一眼,深邃清冷的眸光里,帶著一股生離死別的味道,絕望,而又憂傷。
于是在那個暴雨之夜,她不停地暴走于寂寥無人的大街小巷,走幾步跌倒在地,然后繼續(xù)站起來踉蹌著朝前走。最后她走累了,索性趴在那一地的雨水與泥土之中,精神凌亂,神情狼狽,直到許明琛將她從雨水中用力拖起。
無視他陰冷的目光,她聲音哽咽,言語混亂,仿佛得了失心瘋一般朝他喃喃道:“許明琛,我求你救救他,他畢竟是你的親弟弟,你不會坐視不管的對不對?”
大雨將整個黑夜籠罩,那一瞬間,他緊抿著嘴,朝她冷笑道:“怎么,這時候想到求我了?”
她眼眶通紅,焦急的情緒令她一度失去理智,“許明琛,算我求求你,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
許明琛冷哼一聲,目光里深不可測,帶著嘲笑,又帶著挖苦,“哼,誰叫他自作主張向媒體承認(rèn)他和你之間的關(guān)系,甚至當(dāng)眾認(rèn)下一個野.種!這下方家一定會急著和許二撇清關(guān)系,他現(xiàn)在又跟廢人沒什么兩樣,涼寂你猜猜,向來心狠手辣的許老爺子,這次會不會放過他最疼愛的孫子?”
她沉默了。
因為她終于想清楚,原來從她隨著許明琛踏上去西雅圖的飛機(jī)時,她就掉進(jìn)了許明琛提前設(shè)計好的陷阱里。她的目的看似簡單純粹,無非是想看看許亦晨是否康復(fù),但是她何曾想過,她接近他的每一步,都會將他推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許明琛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抓起她冰冷的手腕,雨聲太大,于是他沖她大吼:“夏涼寂,你不是擔(dān)心許二的安危嗎?來來來,我?guī)闳ツ菞澱樱@么精彩的一出戲,我許明琛豈有錯過的道理?”
那一刻,她跟上他的腳步,卻暗自在心里做了一個決定。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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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里燈火通明。
許明琛帶她推開門時,一屋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他們,憤怒的,嘲諷的,不屑的,諸多目光交織在一起,令她的腳步變得沉重。
那時,許亦晨悠閑地斜躺在柔軟的大沙發(fā)上,方思雅正耐心地給他的傷口涂藥,動作自然又親密,令她的心抽緊了一下。
“夏涼寂,你來做什么?找我有事?”許亦晨坐起身,和她目光交錯間,他的表情僵了一下,連忙推開一旁的方思雅,但是語氣里卻帶著一縷漫令人嫉妒的閑散。
那一刻她萬萬沒想到,迎接她的竟是這般場景,她心里一緊,火氣躥上來的同時,又要演戲給許老爺子和方思雅看,于是她目光冷冽,深深呼吸,“與其說是過來找你,倒不如說是過來看你的笑話。”
見他明顯一愣,她便三步兩步走上前,深深看著他,手卻微微發(fā)顫,“許二,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我這次來找你,都是因為答應(yīng)了你大哥的條件,他以為你每天郁郁寡歡,心結(jié)可能與我有關(guān),于是為了你能早日康復(fù),他便找到我,給了我一百萬,叫我假裝愛上你,接近你,一直陪著你,直到你康復(fù)。”
見他面色蒼白的僵坐在沙發(fā)上,手指不知不覺地發(fā)出一絲脆響,她努力笑得一臉得意,“那可是一百萬啊!可能對你們這幫小姐少爺來說,一百萬就是買兩件衣服那么微薄,但是對我這種小門小戶出身的姑娘來說,一百萬簡直是個天文數(shù)字!它能…”
“你夠了!”還沒等她說完,許亦晨就打斷她,只見他狠狠瞪著她,眼睛里噴射著熊熊火焰,恨不能下一秒就將她整個人燃燒成灰燼。然后,她就聽到他深呼吸的聲音,“夏涼寂,你特么放屁!”他被她的話語激得怒從心起,試著起身,卻被三寶攔下了。
她故作輕浮的笑:“許二,你別不信啊,我可是夏涼寂,是全天底下最不可理喻的奇葩!你想想,我什么事兒做不出來啊?”
見她滔滔不絕的編瞎話,他出神地看著她,笑了笑,笑容里,盡是苦澀。
終于,許老爺子和一位中年男子從樓上走下來,那一刻,夏涼寂眸光一亮,他終于出現(xiàn)了!
“方總你都聽見了吧?我那不爭氣的孫子和這丫頭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她自己都承認(rèn)了,是明琛出資一百萬給她請來的!”許老爺子看了眼夏涼寂,又看了看身旁的中年男子,笑容勉強(qiáng)。
這下,他和方思雅的婚約算是保住了,她怔怔地望著他,一顆懸著的心也塵埃落定。
她不理睬許明琛越發(fā)難看的臉,而是頭也不回的走出院子。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以為許二已經(jīng)擺脫了眼前的難關(guān),于是她離開以后,許亦晨卻突然暈倒過去,并在凌晨被送進(jìn)醫(yī)院搶救。
當(dāng)她再見到許老爺子時,已經(jīng)是一個月以后,那時,海城正式進(jìn)入了炎炎夏日。
她在出租屋里給阿離喂奶,對,回國以后,她就給他取了名字,叫夏莫離。莫離莫離,是莫要分離的意思。
那時,她卻因動作生疏,將奶瓶一不小心撞到了阿離的臉上,惹得他一陣撕心裂肺的哭。
于是,她一邊耐心地抱住他,一邊沖他搖晃手中的撥浪鼓,當(dāng)阿離終于破涕為笑時,許老爺子和蘇伯就在這時出現(xiàn)了。
她打開門,看到他們時一點都不驚訝,而是一臉淡定的將他們請進(jìn)屋,一邊給他們倒茶,一邊問:“你們找我又是因為許二的事?”
許老爺子沉默不語,蘇伯只得開口道:“少爺?shù)纳眢w已經(jīng)差不多恢復(fù)了,下個月月初,少爺會和方小姐在西雅圖舉行婚禮,于是我們這次來找你,確切的說是我們來請求你,答應(yīng)我們一件事。”
聽到他要結(jié)婚的消息,她的目光漸漸暗淡下去,仿佛被熄滅了的碳火,黝黑一片。
“您說吧,要我做什么?”
見她如此果斷干脆,蘇伯猶豫了半分鐘后,別有深意的看了眼許老爺子,隨即就發(fā)不出一絲言語。
尷尬的沉默并未持續(xù)多長時間,許老爺子終于緩緩開口,一個月未見,他的白發(fā)似乎更多了,這令他整個人都顯得蒼老許多,但是他的聲音卻帶著篤定與不容拒絕的味道,他幽幽說道:“我要你忘了許二。”
她無奈地笑了,“許老先生,我不懂您在說什么。”
那一刻,許老爺子眉間拂過一抹褶皺,“涼寂丫頭,你以為那次你說了那番話,我就會真的相信你和許二之間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嗎?”
“從他不顧自己的性命救下你開始,到你不遠(yuǎn)萬里找去西雅圖,悄悄溜到他的房間,這一切還不能說明你和他之間的關(guān)系嗎?”
她擱下茶壺,因為雙手發(fā)抖,下一秒,茶壺就跌落在地,緊接著,茶漬混著茶水漂到冰涼的地板上,她手忙腳亂的樣子,似乎泄露了發(fā)自心底的慌。
果然,什么都瞞不過許老爺子的眼睛!
于是,她只得故作坦然的默認(rèn):“說吧,你們要我做什么?”她聲音輕輕,目光落在朝她微笑的阿離的臉上。
“將他從你的記憶里永久剔除,從此,你的世界里再也沒有許二這個人,但是,你還是你。”
“如果我不答應(yīng)呢?”
“那么我會毀了你的一切,以及,許二的一切。”
眼淚毫無預(yù)兆地染濕她的臉,淚光閃爍間,她的聲音里盡是絕望與不安,只聽她輕聲呢喃道:“許老先生,許二他是個活生生的人啊,我和他的那段記憶怎么能說抹去就被抹去?何況忘記一個人,也是需要時間的!”
“不用了。”許老爺子話音剛落,門鈴就再次響起,她隨意抹了抹眼淚,打開門時,就看到了一位西裝革履的外國人。
“盧卡,進(jìn)來吧。”許老爺子反客為主道。
盧卡走進(jìn)屋內(nèi),先是對她點頭微笑,然后畢恭畢敬的走近他們,不知他站在許老爺子耳邊說了什么,只見許老爺子朝他點了點頭后,他就從包里拿出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他叫盧卡,是世界上最頂級的催眠師,有了他為你催眠,你就會永遠(yuǎn)的忘記許二。”
她沉默了仿佛一個世紀(jì)那般漫長,最終,她接過盧卡遞給她的杯子,那一剎那,她的腦海里盡是她和他在一起時的片段。
原來,在很久以前,愛情就在他們身上悄悄降臨過,只是現(xiàn)在,那個曾讓她覺得觸手可得的人,她卻再也觸不到,夠不著了。
“開始吧。”她故作輕松的說完,眼淚卻再次滾滾而下。
盧卡搖搖頭,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夏小姐,你確定嗎?這一場催眠過后,你就真的忘了他了。”
“沒關(guān)系。”
“你們真的會形同陌路了。”
“沒關(guān)系。”
從那以后,夏涼寂經(jīng)常會夢到一個陌生男子,他的每一次出現(xiàn)都會令夢中的她心頭一窒。他有著一雙如月光般清冷的眸子,目光掃向她時,臉上的冷峻色彩突然就散開了。
她不知道那個陌生男子的名字,卻總覺得似曾相識。
直到三年后,她遇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