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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長沙怎么行,我們是從黃石一路南下過來的,沿途有不少日軍的部隊,咸寧已經(jīng)被日軍攻破,北上或是西進已經(jīng)沒有活路,最好的辦法只有南下,難道你們這些九江兵還有好的去路?”一身日軍伍長軍裝的唐城正在往腰間的彈盒里裝子彈,九江兵中唯一的軍官周顯就站在唐城身邊。
周顯聞言滿是沮喪的搖著頭,他們?nèi)绻腥ヂ纺闹劣跁蝗哲娮チ朔敚g周顯要了頭,唐城抓起一把子彈遞給周顯笑著說道,“我們是88師524團1營2連的,我是連長唐城,我們在麻城小界嶺和日軍交戰(zhàn)的時候被打散了,只好南下過江尋找隊伍。我看你們離了九江也是為了打鬼子,不如直接加入我們算了,你去問問我這些弟兄,我們可是一路殺著小鬼子南下至此的。”
唐城臉上露出一副不騙你的表情,可眼神中的狡黠之色就連劉石頭都能看得明白。周顯所屬的九江預(yù)11師本就是兵源不滿編的雜牌部隊,這樣的一支部隊能頂著日軍接連打了幾天血戰(zhàn),這就已經(jīng)能算是不簡單了。離開南山村時的20幾個人現(xiàn)在只剩下6個,唐城開始琢磨著壯大二連,周顯這些人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見周顯的表情有些糾結(jié)和掙扎,唐城隨即笑道,“你先不忙著回答我,等咱們安全的離開這里,你跟你那些弟兄商量過之后,再告訴我答案。”見唐城不再逼問自己的選擇,周顯明顯是松了一口氣,唐城卻已經(jīng)在心里笑開了花,小樣的,這是欲擒故縱知道不。
唐城給出的一個小時準備時間過得似乎很快,算上從祠堂里救出的20名九江兵和被俘的馬胖子,祠堂外的空地上此時已經(jīng)站著26個整裝待發(fā)的日軍。汽車緩緩駛過來,一身日軍伍長軍服的唐城從駕駛室里探頭出來,“上車,我們離開這里。”汽車很快沖出了村子,在路上飛馳而去。
唐城他們在天亮之前離開村子繼續(xù)南下,留下了滿地的日軍尸體和半個冒著黑煙的村子,被唐城他們解救出來的十幾個村民望著空蕩蕩滿是血腥味的村子抱頭痛哭。唐城是個軍人不是救世主,他能殺日本兵卻管不了這些已經(jīng)無家可歸的村民,他也只有一輛卡車,20幾個荷槍實彈的漢子已經(jīng)把車廂擠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在現(xiàn)實面前,唐城只能選擇周顯他們這些打過仗的而放棄那些村民。
“是不是覺得我應(yīng)該也帶上那些村民?”駕駛室里坐著周顯和劉石頭,唐城有些沒話找話的和周顯閑聊著。見周顯只是搖頭卻不說話,唐城笑了,“那村子里有20幾乎人家,有20多個青壯,日軍不過才40幾個,日軍進村的時候,那些青壯為什么不去找日軍拼命?為什么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被日軍殺死而無動于衷?我們解救他們的時候,那些比我還要壯實的家伙居然不敢離開院子,這樣的人就是帶著南下,他們也不敢和日軍作戰(zhàn)。”
“跑來咱們中國燒殺搶掠的日本兵就只有那么多,死一個就少一個,如果每一個占領(lǐng)區(qū)的中國人都像他們那樣心安理得關(guān)起門過自己的小日子,還說什么保家衛(wèi)國。我只能顧那些敢和日軍打仗的血性漢子,至于那些沒了膽子的家伙,在我眼里就和行尸走肉沒什么區(qū)別。”唐城一邊說話,一邊用眼角的余光留意著周顯的表情,見后者的表情已經(jīng)有些松動,唐城暗自發(fā)笑。
北風(fēng)總有辦法把夜色提早送走,但黎明之前的短暫黑暗還是讓大地一片漆黑,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景象,抬頭看著天上還是亮的,但低下頭時卻已經(jīng)黑得看不清路面。因為這是山地,只要太陽一下山原本風(fēng)光秀麗的山路馬上就會變得陰風(fēng)陣陣讓人不由得顫抖。山路上一溜人忽然像影子一樣出現(xiàn)了,這隊人有一個班的規(guī)模,全體短槍,這在國軍中亦是不多見。
“收獲不少嘛”忽然在山路旁跳出一個人迎上他們。
“報告隊長,一路過去十公里確信是沒有鬼子了……”領(lǐng)頭的灰衣漢子上前低聲回答道。在路旁等著他的是他的隊長,如果他的隊長不是在戰(zhàn)斗結(jié)束的時候擅自殺了俘虜,是絕對不會被從主力部隊派來當(dāng)這個游擊隊長的。他們這隊人昨夜任務(wù)就是向北佯攻,從而試探鬼子的情況;上頭的命令是不要硬打,只作佯攻,任務(wù)的關(guān)鍵是要隨時詳細報告鬼子的反應(yīng)。
“和前面一樣,鬼子和我們一交火就采取守勢,只要我們堅持不退他們就會走人……”綽號馬王爺?shù)鸟R慶武開始報告著他們和鬼子炮樓的交手情況:“有時還沒交手,鬼子遠遠發(fā)現(xiàn)我們就會縮回炮樓,真是邪門了……”是很邪門,鬼子怎么那么軟呢?奉命指揮這支游擊隊的陳鐵漢也想不通,但是這不是他應(yīng)該花精力去做的事情;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在這里留下一個班駐守警戒然后帶著其他人回去報告情況了。
一路上后邊的匯報就成了馬慶武向陳鐵漢炫耀的匯報:“以前是沒有發(fā)現(xiàn)鬼子都是軟柿子,早知道現(xiàn)在的小鬼子這么膽小,咱們就該整隊人都拉上去,管保能把北山的那幾個炮樓給他連窩端了。”向北、向西北的佯攻都很順利,日軍都是一沾即走根本不和他們糾纏,但是向東佯攻則遭到了強硬反擊,游擊隊嘗試了幾趟都被打了回來,陳鐵漢把所有情況都詳細編好后便讓交通員帶走。
“鬼子,是鬼子。”日軍那熟悉的土黃色軍裝出現(xiàn)在的大家視線里的時候,被陳鐵漢留下斷后的那隊人還大多不敢置信,他們回來的時候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綴著追兵。“嘭嘭嘭……”幾乎是連著不停的轟鳴聲,一串串鞭炮放在油桶里點燃,遠處聽上去還真和重機槍連發(fā)掃射很像,特別是很多個油桶都在燒鞭炮響成一片時效果更好。
荒野中到處是日軍的迫擊炮彈落下,九二式重機槍也不斷對著每一處野地的棱線開火壓制可能會冒頭的游擊隊員。天色早已經(jīng)大亮,日軍的強火力用來壓制游擊隊是再合適不過的。負責(zé)斷后的游擊隊員不過才十幾個人,面對過百日本兵的進攻那里能擋得住,死傷過半之后,殘剩下的幾個游擊隊員只能利用地形且戰(zhàn)且退。
日軍的火力在戰(zhàn)線上不斷傾瀉,進攻中的日軍根本不在乎他們面對的是多少游擊隊,只是不斷消耗彈藥利用強火力壓制對方。“他娘的,小鬼子的子彈可真多……”拎著步槍的于大壯忿忿不平地道:“小鬼子的子彈比咱們的鞭炮都多,連這樣比響聲都輸給他們,真是不甘心……”游擊隊帶來的大量鞭炮竟然也全部用完了,沒辦法,裝不下去了,最后的游擊隊員們也開始撤離。
“殺給給”日軍沖鋒的喊聲幾乎蓋過了槍聲,忍耐多時的日本兵全線猛撲,追著炸點狂飆疾進。如果不是游擊隊員放的鞭炮太多,那一地的鞭炮紙沒法全部被日軍的炮火燃盡,如果不是留了一地的廢油桶,日軍的沖鋒部隊大概還要迷惑更長時間。但是當(dāng)他們沖上去,在游擊隊的陣地上發(fā)現(xiàn)了大量的廢油桶,在鐵桶里發(fā)現(xiàn)了大量的沒被炮火燒掉的鞭炮紙后,這些日本兵全被氣炸了:他們被耍了。
“噠噠噠噠噠噠”急促的機槍攢射聲再次響起,聽聲音可不止一挺機槍,已經(jīng)撤到山梁上準備急轉(zhuǎn)直下的于大壯他們回身觀望,卻發(fā)現(xiàn)山梁嚇的日軍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嘿嘿,這可是奇了怪了,小鬼子怎么自己打起自己來了。”山梁下日軍的迫擊炮陣地里不知何時騰起了數(shù)團黑煙,一輛日軍的軍車突兀的出現(xiàn)在日軍與他們的迫擊炮陣地之前的空地上,從車廂里噴射出的幾道槍火正追趕著戰(zhàn)場上的日本兵掃射著。
“這是個什么意思?”于大志一伙人徹底傻眼了,知道游擊隊打鬼子,國軍打鬼子,一些綠林土匪也殺鬼子,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小鬼子也殺鬼子的。噴射著槍焰的卡車不停的移動著,從車廂中噴射出的槍火像是給番薯削皮一樣,把日軍的進攻陣型一層層的削去,把于大志他們追的不得不先后撤離的百多個日本兵,就這樣不大會功夫已經(jīng)傷亡過半。
“那車上的會不會是我們自己人?”山梁上的于大志他們選擇了留下觀望,在他們看來日軍如果想要設(shè)套,也不至于拿自己人的性命做籌碼,眼瞅著山梁下的日本兵都快要死光了,如果這還是個全套,小鬼子的這個代價可真是夠大的。
從駕駛室里跳下來的唐城用望遠鏡看著山梁上的那幾個家伙,明顯就是幾個所謂的游擊隊,唐城現(xiàn)在對游擊隊的無處不在早已經(jīng)無視了。“打掃戰(zhàn)場,只拿走彈藥,那些武器就算了。他們不下來就算了,那些武器就留給他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