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影子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努努書坊www.drbida.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夏夜的京城與江南的潮濕悶熱別有不同,由于地處北方有其獨特的干燥熱辣,晚風輕拂帶來的不是涼爽而是一股子干嗆的塵土。這塵土中似乎蘊含著歷史的厚重底蘊,讓人吸上一口都覺得神清氣爽分外精神,經(jīng)久而不衰連綿而久遠。
華燈高懸已久,路上車流依然川流不息,仿佛永遠不會停下似的。據(jù)說這還是實行了單雙號之后的結(jié)果,否則五點下班能堵到十點以后。
梅賽德斯奔馳上。有周家人在龍雷焱收斂了很多沒敢有小動作,若曦卻十分大方的坐在他身邊,輕聲介紹窗外的古跡景致。周子涵坐在副駕,不時地轉(zhuǎn)回頭來看看他們兩人,每次和龍雷焱目光相對的時候,眼中總是流露出幾分質(zhì)疑的神色。
龍雷焱不知道他腦瓜子里想的什么,但是覺出來對方不是很喜歡自己,這也是無奈,雙方身份背景差距太大,成長的經(jīng)歷大相徑庭,又是初次見面,短時間內(nèi)很難讓對方接納自己。
“龍先生,我這么稱呼你不介意吧?”這是周子涵首次主動和龍雷焱說話,語氣平淡至極,神情也與剛才在車站上初見姐姐時不同。
龍雷焱笑道:“稱呼就是個代號,我不介意!”
“那就這么稱呼了!”周子涵語氣老氣橫秋起來:“不知道龍先生在何處高就啊!”
這話要是長輩問,還說得過去,出自一個毛孩子的口聽著那么別扭。
若曦畢竟心向龍雷焱,瞪了弟弟一眼:“我還沒問你呢,高考考得怎樣?”
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周子涵就怕姐姐,更怕問他學習,連忙轉(zhuǎn)過頭去小聲嘀咕道:“剛考完才幾天,成績沒出來我怎么知道!”
若曦冷哼一聲:“考的如何自己肯定心里有數(shù),看你樣子躲躲閃閃的肯定是心虛了吧!”
周子涵鼻子里哼了一聲,嘀咕幾句,聲音太小周若曦沒聽見,但是逃不過龍大少的敏銳聽覺,他說的是‘女生外向,有了男票,親弟弟都不疼了!’
若曦柔聲對龍雷焱說:“別理他,他就愛作怪,一會這樣一會那樣,你餓了嗎?”
龍雷焱對若曦笑了笑搖頭表示不餓,探身拍了拍周子涵肩膀,等他回頭,伸手說道:“咱們正式認識一下,我叫龍雷焱,今年二十周歲,家住江城丁字街,現(xiàn)在是江城女子高中的體育老師。”
有姐姐在旁邊,周子涵不敢造次,干笑著和龍雷焱握了握手,轉(zhuǎn)頭看著外面的風景,突然說道:“到了!”
筐市街顧名思義,古時候是賣編織器具的街市,這種以行業(yè)命名的街道很多南北皆有。比如江城的花殿街,京城的筐市街、篦子街、梳子街、箍桶街。
不知從何時起,筐市街上賣筐的少了,一家家小吃店拔地而起,歷經(jīng)多年越來越紅火,成為了京城著名的一條小吃街。近些年來外來游客增多,這里生意更加火爆了,當然水漲船高價格也是火辣的很。
三十年前兜里揣上三五塊錢能從南頭吃到北頭,這幾年兜里沒個三五千別想吃到啥東西。
這條街是步行街,車需要另外找停車場,胡叔將他們仨放在街頭,說過會電話聯(lián)系,自己開車去找車位。
車水馬龍熙熙攘攘,人流緩緩摩肩接踵。短短幾百米的一條街道,站在這一頭根本看不到那頭,之間眼前全是黑壓壓的人頭,和兩邊店鋪的耀眼霓虹招牌。
江城也有這樣熱鬧的地方,只是龍雷焱從未去過。若曦離家上學幾年也沒來此地了,沒想到現(xiàn)在人滿為患,輕聲說道:“這么多人,等咱們吃上飯要到后半夜啦,子涵我看還是換個地方吧,你看呢?”聽話聽音,其實這句話是征求龍雷焱的意見。
龍雷焱無所謂,客隨主便。沒等他說話,周子涵說道:“那哪行啊,我都訂好地方啦,還有我?guī)讉€朋友,說好了要給姐姐接風!”
若曦一愣:“你朋友,給我接風?”
“姐,我哥們不就是你哥們嗎,誰讓咱倆是親姐弟呢,你要不去我可丟大臉了,讓人家白等一晚上也不好啊!”
若曦一看龍雷焱,龍雷焱說道:“既然安排好了,咱們就去唄!”
仨人向筐市街里面走去,轉(zhuǎn)眼間被人海淹沒。
京城西郊坐落著一座不算高的小山,山上林木掩映蒼翠欲滴、清泉潺潺瀑流碎玉。一條水泥小路蜿蜒在林木山泉之間,樹枝隨風搖曳露出了幾座氣象森嚴古典雅致的庭院。
其中有一座院子建在山巔,上仰蒼穹下臨深淵,大有一覽天下小之勢。穿過前院重檐斗拱的正堂,一顆巨大檜樹伸出蒼勁枝條籠罩著偏廳。
偏廳內(nèi)一套色澤古舊的海黃木八仙桌、靠山幾、太師椅,散發(fā)著暗黃色光澤,一看就不是凡品。墻上的一副近代名家的寫意山水,畫的正是這所院內(nèi)的檜樹和這座山。
八仙桌旁,上手坐著一個面白如玉方口闊鼻的中年男子。
別看他長相年輕,實則已經(jīng)年過花甲,只是保養(yǎng)得法才保持了年輕樣貌,這人坐在那里不怒自威,顧盼之間大有王霸之氣。
下手坐著一個年過五旬的消瘦男子,手中端著青花蓋碗品著茶。
白面男子說道:“哈里森回京了?”
消瘦男子放下茶碗,恭恭敬敬的答道:“回了,剛到,已經(jīng)安排好了,陪同他的是劉國成!”沉吟一下他繼續(xù)說道:“他們一行人在火車上碰到了兩個人!”
白面男子手中捏著兩粒四座樓獅子頭,色澤已經(jīng)變得棗紅,在手掌中盤旋間散發(fā)著幽幽光澤,他不動聲色的看了消瘦男子一眼,沒說話。
消瘦男子知道自己賣關(guān)子引得他不快,急忙和盤托出:“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是周家大丫頭,男的是江城人姓龍,今年剛剛二十歲,長得是一表人才,兩人在一起神情親昵,看樣子這次回京是要見家長了!”
白面男子微微一笑:“哦,看來過幾天周老要請喝喜酒啦,你的意思是不是叫我提前去恭喜一下?”他手中的核桃又歡快的盤旋起來。
消瘦男子說道:“劉國成說這個姓龍的長得很像您的鄰居!”他說著沖著偏廳窗戶外林木深處一努嘴。
白面男子臉上微笑依舊,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邊不遠處也有一所宅院,比這邊的地勢略微矮了幾分,但是氣勢更加穩(wěn)健。
啪一聲,白面男子將手里心愛的核桃放在八仙桌上,站起身來在偏廳里走了幾步,他這一走好似龍行虎步,引得外面天光無色、風云突起,層層密林枝丫搖曳,許多弱小枝干難以承受發(fā)出噼啪聲迎風而折。
這座山上庭院不少,離著此處不遠,還有一所如虎踞龍盤的宅院,門口兩座巨大石獅子彰顯著幾分威嚴法度。
后院書房墨香濃郁一位鳳目龍睛的男子手持狼毫揮毫潑墨,陰沉楠木的書桌上雞血石鎮(zhèn)紙壓著一張雪白的宣紙,上書‘笑看八方風云變,靜觀九州氣象新’上面墨跡未干,顯然是剛剛所寫,筆力虬勁,力透紙背、綿延不絕。
房門敲響,男子放下手中筆,輕聲說道:“請進!”
吱呦一聲門打開,進來一個三十多歲模樣雍容富態(tài)的女子。她來到桌邊看了一眼桌上的字,嘆口氣說道:“不是笑看就是靜觀,您那心是真寬,龍家的兒子已經(jīng)和你寶貝丫頭雙雙回京啦,您是打算靜觀啊還是笑看?恐怕咱家以后成了被笑看的對象了吧!”
男子不溫不火的說道:“能有靜觀和笑看的心態(tài)也是難得,在此多事之秋,我還是靜觀笑看吧,至于如何去做,你們不是都安排好了嗎?還要我親自出面攆一個小輩嗎?”
女子無奈的搖搖頭,輕聲說:“父親那邊什么意思,您問了嗎?”
男子又掂起筆來,在宣紙上寫著,嘴里說道:“不用問......”
突然門再次打開,進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長須飄飄大有仙風道骨,只是顧盼間難以隱藏殺伐之氣,老人接過來話題說道:“不用問,我老了,眼卻亮著呢,身子骨也硬朗,心里也不糊涂,有些事可為,有些事還是順勢吧!”
山巔下方,林木稀疏之處,另外一所院子,占地十分寬廣,院內(nèi)古樹蒼天,尤其兩顆海棠樹摩天接地十分高大,假如龍雷焱在此他肯定覺得這兩棵海棠和家里的兩棵有點相似,應該是同一品種——九瓣水晶海棠。
海棠樹下的正廳里,龍嘯川的大哥龍嘯云正在吃飯,桌上一葷一素兩個菜,手里捧著一碗白坯面條,吃的正香。
私人秘書龍學軍走了過來,小聲說道:“龍雷焱已經(jīng)到了京城,是和周若曦一起來的!”
龍嘯云端面條的手停了一下,夾了一筷子清炒圓蔥,放在嘴里慢條斯理的嚼了起來。
秘書見他不答話,又說道:“是不是安排一下,您和他見個面?”
“淡了!”龍嘯云端起菜盤子來,悉數(shù)倒進了面碗攪和攪和,說道:“面條啊,還是澆頭咸點好吃,什么菜什么吃法,都有規(guī)矩,凡是不講規(guī)矩就屬于自找麻煩,下次啊直接給我上澆頭面,我不想費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