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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錦好,第75章 孰輕孰重
錦好的神情越加的關(guān)切:“祖母,莫?dú)猓獨(dú)狻V厣碜右o!”細(xì)聲細(xì)語的安慰,眼淚更是一滴一滴掉在地上,洇出一串串水印。舒嘜鎷灞癹
那水印就落在老夫人的眼里,也印在老夫人的心里,愈發(fā)惱恨二老爺,王氏,錦冉三人——這孝心還不如一個七歲的孩子呢?
惱怒的老夫人自然對莫二老爺,王氏沒有好顏色,狠狠地訓(xùn)斥了一頓,至于錦冉也沒落得個好,不過到底是自己身邊養(yǎng)大,犯了這么大是錯,也就是繼續(xù)禁足,等大夫問了診再做懲戒。
老夫人對莫錦冉的無休止的包容,讓錦好的眼底閃過一絲嘲弄,冷清如古井般的瀲滟生水的眼里,冷光閃爍,快得讓人捉摸不到,若是有人看到了,只會覺得剎那間置身在冰水之中。
錦好陪著老夫人回了她的院子,親自守在老夫人身邊,安大夫的藥是她親自熬的,親自嘗的,也是親手喂進(jìn)老夫人的嘴里,凡是親力親為,落在安大夫的眼里,心里暗自稱贊不已:都說莫家的二小姐賢淑得體,要他說,這五小姐小小年紀(jì),才是真正的賢良淑德,孝順和煦。
至此,安大夫每日問診,都是錦好伺候在一旁,如同沉穩(wěn)的小大人一般,將莫老夫人伺候的服服帖帖的,也因此通過安大夫的嘴巴,傳出的賢名,這是后話了。
就說錦好守著莫老夫人離去,莫二老爺也拂袖而去,錦冉猶自痛苦不已,而王氏也是哭啞了嗓子,二人身上都受了不小的傷,尤其是錦好,莫二老爺?shù)哪菐啄_可是貨真價(jià)實(shí),踢得吐血,那是內(nèi)傷,將王氏心疼的不得了。
待到眾人離去之后,她一把將錦冉摟在懷里,掀起她的衣裳,那么一眼,差點(diǎn)暈死過去。
只見,錦冉身上雞毛撣子打得一條條的紅色痕跡,還有那熱水燙的到處的水泡,有些被雞毛撣子打的破掉了,慘不忍睹,皮膚嬌嫩,除了那熱水燙的,就是那雞毛撣子抽的地方,也滲出了血跡,
王氏痛呼:“我的兒,我的兒,這些傷處需要敷藥才是……若是落了疤痕可就糟了……”
說完就讓丫頭那了笸籮里的銀針,放在火上烤了一會兒,對著錦冉道:“我的兒,你忍著疼。”
說著,就輕輕地將余下的水泡子給挑破,將水?dāng)D出,用干凈的棉布吸了水。
錦冉咬緊牙關(guān),疼得一個勁的直冒冷汗,眼淚泛濫,王氏看著,心疼著眼淚也落了下來:“你父親好狠的心……”
王氏心疼的差點(diǎn)暈了過去,可是兩旁伺候著的丫頭,卻在心中暗暗稱快,巴不得錦冉就此打殘了才好。
疼到深處,錦冉不由得惱怒氣王氏來:“都是你說什么,只要我嚷著絞了發(fā),做姑子,祖母就會妥協(xié),現(xiàn)在好了……”隨即想到錦好,咬牙切齒:“都是錦好這個賤丫頭搞得鬼,我不會放過她的……”
王氏聽了,眼里亦是冷光閃爍:“她不會有好下場的!”眼中似有殺意閃過。
二人說了幾句,王氏身邊琴兒就捧著一個美人肩瓷瓶過來,王氏取了藥膏給錦冉涂上:“仔細(xì)點(diǎn),別碰了水,莫要留了疤痕才是。”
錦冉的淚又涌了出來,攥緊拳頭,恨聲道:“母親,我要那個賤丫頭生不如死。”
母女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王氏身上的傷也要回房用藥,就哄著錦冉上榻休息。
王氏剛剛離去,只見錦好身邊的丫頭云燕求見,亭亭玉立的云燕送了一瓶清涼油過來,笑盈盈的說道:“二小姐,我們五小姐說了,這清涼油最是好用,應(yīng)該不會留下疤痕。”
錦冉想到錦好說不得此時(shí)正在屋里笑話她呢,哪里肯收云燕的東西,氣得臉色發(fā)紫,一個勁的嘶吼:“滾……”
而姚氏也命人送了一些藥膏和一碗雞湯,想當(dāng)然那雞湯自然被砸了。
張氏也是個熱心腸的,藥膏自然也少不了,還送了幾碟子點(diǎn)心和糕餅,結(jié)果自然是落入大地的懷抱。
至于,錦玉送的八寶盒攢的蜜餞,更是被錦冉扔在地上,狠狠地踩扁了。
當(dāng)然,錦冉的這些舉動毫無意外的傳到莫老夫人和莫二老爺?shù)亩铩?
二人反應(yīng)各不相同,莫老夫人眉頭蹙起,而莫二老爺?shù)奶栄▌t是突突的跳了起來,嘴里更是恨聲:“不知好歹的小畜生!”
待錦好聽了傳言之后,“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居然勾出了一絲動人心魄的笑容,眼睛彎了彎,仿佛朝日噴薄,霞光萬丈:二老爺這話可真有趣!
心里暗自反問:“莫錦冉可是他的骨血,她是小畜生,那二老爺是什么?”渾然忘了,自己和小畜生的莫錦冉是一父之女。
卻說,王氏知道錦冉的做下的這些蠢事,心里是又氣又惱,這個孩子往日看起來是個通透的,怎么卻做些不長腦子的事情,再怎么樣,也要收斂住,留點(diǎn)面子情,傳到老夫人和二老爺?shù)亩淅铮@算什么?只怕更要惱了她。
王氏剛剛上了藥,躺下,這心里放不下,又來了錦好的院子,到了院子,就看到錦冉身邊的丫頭捂著嘴巴,含著淚,匆匆忙忙的迎了出來,見到王氏,趕緊咽下眼淚,支支吾吾的說道:“大夫人,您怎么又……小姐說……她歇下了,不想見人……”
這孩子怎么半點(diǎn)也不知道籠絡(luò)人心,她說了多少次了,怎么就記不住?
大夫人的臉色,一下子就難看了起來:都是自己往日里慣的!
笑盈盈的,輕聲細(xì)語的說了幾句好話,還打賞了那丫頭一點(diǎn)碎銀子,這才讓那丫頭臉色稍霽。
錦冉此時(shí)正躺在軟榻上,默默的流淚,她今兒個拼著名聲不要,就是為了逼得莫老夫人毀了和王家的親事,現(xiàn)在莫老夫人是答應(yīng)斷了親事,可是她卻傷了莫老夫人,還不知道會落得什么樣的下場?
只要想到莫二老爺今兒個憤怒的樣子,只怕這次她是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王氏快步進(jìn)了錦冉的院子,厲聲道:“你給我收起眼淚來。”
錦冉一愣,王氏向來當(dāng)她是手心里的寶,從未如此聲色嚴(yán)厲,下意識的收了眼淚,坐了起來,王氏二話不說,揚(yáng)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這么一巴掌下去,錦冉的臉上就浮現(xiàn)出清晰的巴掌痕跡,她立時(shí)連眼淚都忘了落了,不敢置信的看著王氏:長這么大,不要說挨巴掌了,就是一個手指頭,王氏都沒舍得碰過她。
“你瞧瞧你這樣子,像什么。栽了就栽了,想法子爬起來就是了,你不思法子,總想著抱怨,有什么出息?”王氏向來明朗的面孔,此時(shí)板的跟冰塊一樣:“我?guī)湍阆氲姆ㄗ樱憧偸潜г惯@不好,那不好,自個兒偏偏又想不出法子來,只會在這里哭。眼淚有什么用,你的對手難道會因?yàn)槟愕难蹨I而同情你,手下留情嗎?”
王氏冷哼一聲:“我看你有這哭的功夫,還不如想著法子,怎么讓老夫人憐惜你?”
錦冉今兒個被二老爺打,已經(jīng)是滿心憤恨,現(xiàn)在再被王氏這么一打,只覺得心里滿滿的恨,滿滿的怨,配上臉上火辣辣的疼,淚水滾滾落下:“母親,你打我?你竟然……也打我?”
然后發(fā)瘋似的對著王氏嘶吼,拉住王氏的手掌,一個勁的往臉上甩:“你打啊,打死我算了,反正我活著也沒意思了,打死了我,正好……”
王氏看著這樣的錦冉,只覺得心被人挖了出來:“你這個混賬東西!”
說著,也嗚嗚的哭了起來: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她的一片慈母心啊!
錦冉發(fā)泄了一陣之后,啞聲反問:“母親,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明明是那個丫頭陷害我,是莫錦好那個丫頭陷害我,你不為我做主就算了,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傻孩子,你怎么就想不明白?”王氏擦了眼淚,給錦冉說道:“勾踐臥薪嘗膽,韓信胯下之辱,哪一個不是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現(xiàn)如今,不管是小賤人算計(jì)你,還是你無意為之,但傷了老夫人卻是不爭的事實(shí)。”
說到此處,王氏的聲音嚴(yán)厲起來:“老夫人到底將你養(yǎng)在身邊多年,對你一時(shí)半刻斷不了情,這次給了你喘息時(shí)間,若是今兒個傷了老夫人的是其他人,只怕此時(shí),早就打殺了,就是不打殺了,也要送到家廟中思過。”
“可是你不把握這大好機(jī)會,卻還一個勁的折騰,你也不想想若是你祖母真的厭棄了你,你會有什么下場?”
王氏越說越心痛:“錦冉,你從小到大,我都是將你捧在手心里,從不曾大聲說你一句不是,就是你祖母也因?yàn)槟阕彀吞穑藱C(jī)靈,也將你嬌慣著,你要個月亮,不會給個星星,只盼著你日后能有個出息。”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居然半點(diǎn)世事不通,那錦好送東西來,不就是想讓你氣,讓你怒,讓你失態(tài),這樣才能讓你祖母,你父親更加的厭棄你,可是你居然看著人家挖好的陷阱,還閉著眼睛往你跳。”王氏說著,就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跳了就跳,人這輩子哪個沒有糊涂的時(shí)候,可是你瞧你,不想法子補(bǔ)救,還在這里自哀自憐,你說你……唉,我這些年對你苦口婆心的教誨,你哪一點(diǎn)記在心里了,你要是學(xué)的我一點(diǎn)半點(diǎn)的手段,會落得現(xiàn)在的下場嗎?”
錦冉聽了,眼淚滾落的更兇:“母親,事到如今,我還有什么法子可想?”
王氏氣急敗壞,恨不得再傷錦冉幾個巴掌才好,這還沒想呢,就認(rèn)輸了,這點(diǎn)骨氣,哪里像她了。
“錦冉,你還沒想,怎么就知道沒有法子了?”
錦冉雙眼一亮:“母親,你有法子了?”
王氏瞧著錦冉這么個不長進(jìn)的樣子,又是一陣氣恨,卻也不再罵她,只是嘆息不已:算了,這孩子也才十歲,就是嫁人也還有三四年的時(shí)間,自己這幾年將她帶在身邊,好好的指點(diǎn)吧,省的以后,將日子過得一團(tuán)糟。
“我的兒,你知不知道,你被禁足的這些日子,那賤丫頭時(shí)時(shí)圍繞在你祖母周圍獻(xiàn)殷勤,若是你再不想法子挽回,就是你祖母此次原諒了你,只怕日后你的位置也要給那賤丫頭給擠了。”
錦冉一聽,整個人就急了起來,她在莫家超越的位置,都是憑借著莫老夫人的偏寵而生,若是被錦好奪了莫老夫人的喜愛,她日后豈不是天天要看錦好的眼色行事,這比殺了她還難受,免不得厲聲道:“小賤人,她休想!”
“既然你有這份志氣,是最好不過的,今兒個,我們已經(jīng)被擺了一道,錯了一步,下面就千萬不能再出差錯了,否則從今往后,咱們母女要看二房的眼色過日子了。”王氏聲音冰冷:“你祖母哪里,為今之計(jì),也只有苦肉計(jì)了。”
“苦肉計(jì)?”錦冉聽到這苦肉二字,心里隱隱就不樂意,她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一聽到吃苦就蹙眉。
“你不樂意?”王氏冷笑:“你要不樂意,我也不勉強(qiáng)你,只是你要想明白,日后你就要時(shí)時(shí)矮那賤丫頭一頭了。”
“我不!”錦冉只要一想到要事事看錦好的眼色行事,那她還不真不如死了算了,她咬了咬唇:“母親,只要能重新?lián)Q回祖母的寵愛,我愿意。”
她的嗓子因?yàn)榻裉斓目摁[,又干又啞,已經(jīng)沒有了哭鬧的力氣,一張秀美清麗的面容上滿是斑斑淚痕,翦羽雙瞳里面充滿了毒蛇般的陰狠:只要有了老夫人的寵愛,她就不信,她斗不過莫錦好。
“那好,你要記住,從今兒個開始,不許再使性子,也要和錦好,錦玉和睦相處,尤其是錦好,你要什么事情都順著她,知道沒有?”
王氏摸著錦冉的頭,神情從未有過的嚴(yán)肅。
錦冉心有不服,卻被王氏下面的話給說動了:“想要打敗對手,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將對手麻痹。”
明明剛剛還是萬里無云,可是到了中午,那天色就暗了下來,錦好伺候了莫老夫人用了藥,回了自個兒的院子,就找出了一本字帖,慢慢兒的臨摹起來。
上輩子,她不愛外出,時(shí)常練字,以求平心靜氣,而這個習(xí)慣,重生之后,她一直保持著,尤其是在心情低落或是激蕩的時(shí)候——想到今兒個,大房母女被莫二老爺抽的那狼狽的模樣,她這心里就平靜不下來,自然要寫點(diǎn)字了。
“咣當(dāng)”一聲,錦好抬頭,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shí)窗戶被一陣強(qiáng)風(fēng)撞了開來,冷冷的寒風(fēng)鋪面而來,也掀起書頁,嘩嘩作響,而守在錦好身邊的雪蘭,則起身關(guān)窗,卻發(fā)現(xiàn)窗外烏云密布,似是雷雨來臨一般。
她瞧著已經(jīng)低頭,不為所動的錦好,輕輕的關(guān)起窗子,又給錦好多添了一盞燈:“小姐,你休息一下吧!這寫了兩大張的字了,手也該累了。”
錦好頭也不抬,搖頭:“我再寫一會,你退下吧!”雪蘭知道錦好說一就一,也不再勸,輕手輕腳的拿起一旁的秀活,刺繡了起來:這些日子,自家的小姐,不知怎么的,對刺繡萬分感興趣,居然對院子的丫頭婆子說,要看看眾人的繡工,要每人繡個帕子來看看,還說繡得好的,每人賞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可不是小數(shù)目,她這大丫頭的月例,一個月也就二兩,所以院子的里的丫頭婆子,不管是繡得怎么樣的,這些日子都人手一帕,借著空閑的時(shí)候繡起來。
錦好又寫了幾張紙,此時(shí),天空已經(jīng)半點(diǎn)光亮都沒有了,黑暗籠罩著大地,偶爾驚雷閃電掠過,黃豆大的雨點(diǎn)傾盆而下,到處是雨打重物的嘩嘩聲。
錦好寫的手臂有些發(fā)酸,才停下來,站起身子,活動了幾下,撩起簾子,出了內(nèi)室,進(jìn)了外套間,瞧著那雨水成線的門外,整個人有些恍惚。
正當(dāng)她神色恍惚之間,云燕身影匆匆的趕來,手中的竹傘來不及落下,左右看了一眼,低語:“小姐,二小姐剛剛沖進(jìn)了老夫人的院子,現(xiàn)在還跪在老夫人的屋前呢!”
錦好心頭一緊:“什么時(shí)候的事情?”
云燕想了一下:“大概半個時(shí)辰之前。”
錦好淡淡的笑了起來:“是嗎?”半個時(shí)辰之前沖到老夫人的院子里,那就是冒雨沖過去的的了——雨已經(jīng)下了快一個時(shí)辰了。
云燕一路上提著的心,安定了下來:小姐這笑容,她太熟悉了,是一種洞悉一切后的平靜。
錦好步出屋子,站在屋檐下,伸手接住從屋檐上傾瀉的雨水,細(xì)白粉嫩的手指,捧在晶瑩的雨珠,漸漸地盛滿,從細(xì)膩的指縫間漏下來,絲絲線線,綿綿不斷。
唇角彎彎,笑容恬靜柔美:“下雨了,祖母定然睡的不安穩(wěn),我這個孫女,該伺候在一旁,就是祖母那心上的那幾株牡丹花,也應(yīng)該好好的順便伺候一番吧!”
莫老夫人向來愛花成癡,尤其鐘愛牡丹,那院子里有幾株牡丹,那是她心尖上的肉,一向看得比自個兒的命更重要——比起錦冉來,不知道孰輕孰重。
或許,今兒個,她倒是可以知道到底是牡丹珍貴,還是錦冉在老夫人心中更重些。
這么想著,又是一陣輕笑,從懷里掏出自個兒的帕子交到云燕的手上:“去,將我金家哥哥送的那瓶藥粉撒點(diǎn)在這帕子上,畢竟二姐姐那一身的雨水,我這個做妹子的怎么能視而不見。”
云燕聞言,接過帕子,眼底閃過極樂,極美的笑意,心里就揚(yáng)起了一陣熱血沸騰:知道她家小姐要去做壞事了,不,她說錯了,像二小姐那樣心狠手辣的人,應(yīng)該說自家小姐是替天行道去了。
錦好瞧著屁顛屁顛拿著帕子離開的云燕,心里想到那個極為有趣的未來狀元郎,她的金表哥——金翰林。
這位金表哥可是妙人一枚!日后可要時(shí)常親近點(diǎn)——好東西就源源不斷了。
當(dāng)云燕拿著帕子出來的時(shí)候,錦好仔細(xì)的瞧了一眼那帕子,就收進(jìn)了袖子中,又問了一句:“藏好了,沒有?”
云燕點(diǎn)頭:“小姐放心,藏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絕對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
錦好聞言,笑著點(diǎn)頭。
主仆到了老夫人院子的時(shí)候,那雨下的異常的大,不時(shí)的閃電雷聲響起,磅礴大雨中,盡管她們走在穿廊下,云燕也已經(jīng)盡力將傘撐好,但錦好的半邊身子還是打著了雨,顯得有些瑟瑟。
而,向來嬌弱不堪的錦冉,此時(shí)卻破天荒的跪在大雨里,雨水淋濕了她的衣衫,澆蓋在她的頭上,整個人如同一朵海棠花般嬌弱讓人心疼。
錦好心中冷笑:莫錦冉這次倒是舍了血本,居然為了能讓莫老夫人心軟,甘愿使這等子苦肉計(jì)。
當(dāng)然,錦好也沒有錯過莫老夫人內(nèi)室那微微打開的窗子:莫老夫人此時(shí)必然正躲在那扇窗子后面,看著她們吧!
錦好從云燕手里接過竹傘,緩步走到莫錦冉的身邊,將竹傘打在莫錦冉的頭上,眼中譏諷不掩,聲音卻異常溫和的說道:“二姐姐,我?guī)湍愦騻悖 甭阶哌^的時(shí)候,瞧了眼那幾株珍惜的牡丹花。
莫錦冉瞧著錦好眼底藏不住的譏諷神色,恨不得跳起來,撲向錦好,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她落得現(xiàn)在的這等境地,都是這個賤人害的,現(xiàn)在卻假惺惺的來給她遮雨。
錦冉差點(diǎn)就張口呵斥,怒罵起來,卻想到王氏的話,生生的咽下怒罵的話語,指甲刺進(jìn)掌心,咬著牙,打起一個扭曲的笑臉:“五妹妹,你回去吧,莫要淋濕了自己,你的一片好心,二姐姐我記在心上了,只是,今兒個,二姐姐犯下彌天大禍,不狠狠地懲戒自己,這心里如何能安?”
錦好心里一陣詫異,怎么莫錦冉如此長進(jìn)了,若是往日里,她這般嘲諷的神色,她早就暴跳起來了,現(xiàn)在居然還能忍著,看來果真是吃一塹長一智啊。
錦好狀似憐惜,伸手幫著錦冉理了理潮濕的鬢發(fā),身子微彎,伏在錦冉的耳邊,聲音清晰,夾雜在嘩嘩的雨聲中,卻還能絲絲入耳:“二姐姐,你這身上可是帶著傷的,聽說春天的雨水最是冰冷,若是就此傷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揮手,對著站在門口守著錦冉的夏荷道:“夏荷姐姐,能不能幫二姐姐找件蓑衣來,這雨水可是太涼,二姐姐的身子一向弱,要是就此落下什么病根來,這祖母日后知曉了,定然會自責(zé)。”
夏荷瞧了那淺淺而開的窗子一眼,點(diǎn)頭,取了蓑衣,打著竹傘,交到錦冉的手里。
錦冉一心想要使苦肉計(jì),哪里肯接,錦好更是好聲好氣的哄著:“二姐姐,你還是穿起蓑衣,回自個兒的院子吧,你也不想想,祖母最是慈善不過,在這十里八鄉(xiāng)的哪個不說咱們姐妹有福,有這樣寬厚的祖母護(hù)著,寵著,你現(xiàn)在跪在祖母的門前,知道的會說你純孝,不知道的,還以后咱們祖母苛刻,這豈不是壞了祖母的名聲?”
錦好仿佛感同身受一般:“我知道二姐姐的心思,恨不得那剪子戳進(jìn)自個兒的身子才好,可是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們做小輩的,既然不能替了祖母,卻也不能給祖母添亂啊。祖母身子不舒服,自然想要靜心養(yǎng)身,姐姐這般,豈不是讓祖母定不下心來休養(yǎng)。”
她熱情的伸出手,靜靜地看著錦冉:“二姐姐,還是起來吧,莫要讓祖母再煩心了,有什么話,二姐姐進(jìn)去說,再莫要折騰自己的身子,你那一身的傷,再淋雨,豈不是真的要心疼死祖母。”
字字句句,都有深意,卻又看似無心,原本莫老夫人已經(jīng)心軟,雖說她被錦冉傷了,心里還氣憤不已,但是瞧著跪在雨里的那個小小身影,莫老夫人以為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是挺感動的,錦冉自小在她身邊長大,莫說是淋雨了,就是丁點(diǎn)兒的苦楚,她也舍不得這孩子受。
就在她剛剛想要叫錦冉起來的時(shí)候,錦好過來了,還如此和顏悅色的和錦冉說了這么大番子話,她不住地點(diǎn)頭,覺得錦好這孩子,不愧是書香門第出身姚氏親自教養(yǎng)的,這氣度,連她這個祖母都不由得暗暗贊嘆一句。
可是后面的話,越聽,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心里有種怪怪的感覺:莫名的聽了錦好的話后,再看錦冉跪著的身影,怎么就覺得有些刺眼。
莫錦冉不肯起身:“五妹妹,做錯事,就該受罰,你莫要心疼姐姐我了。”
錦好卻是不依:“二姐姐,你還是起身吧!這春雨多寒,最是傷身,姐姐若是真的想要懲罰自個兒,妹妹倒是有個好提議——去咱們莫家的佛堂,給祖母祈福,既能盡了心思,還能給祖母祈福。”
她淡淡的抬眸:“我今天回去,就抄寫了不少佛經(jīng),等到明兒個天氣放晴,我打算到蘭雪寺再走一趟,給祖母祈福。”
搖了搖頭:“二姐姐,與其懲罰自己,還不如想著法子補(bǔ)救,反省為好!”
一番話,說的苦口婆心,字字有理,句句有道,聽得窗后的莫老夫人暗暗點(diǎn)頭,卻也心驚錦好言辭利索,不由得半瞇起雙眼,看似沉思,實(shí)際上是緊緊地盯著錦好看:莫老夫人最近對錦好的注意力越來越多,她有種怪異的感覺,似乎眼前的孫女,讓她有種陌生的感覺。
莫老夫人真的有些看不透錦好了,這面目千變?nèi)f化的,一會兒天真無邪,爛漫童趣,一會兒成熟老練,字字珠璣,一會兒又機(jī)智敏銳,胸有成竹,仿佛萬事都在她掌握之中的,應(yīng)付起來游刃有余,而且,言談舉止之間,就能左右別人的情緒。
因而盯著錦好的目光,顯得深邃幽黑,可是瞧著那稚氣的小臉,單薄的身子,老夫人又搖頭失笑:不過是個聰明點(diǎn)的孩子,她就這般疑神疑鬼的,當(dāng)年,她那驚艷絕倫的大兒子,何嘗不是這般聰慧?
錦冉?jīng)]想到,她拒絕的這般明顯,錦好還在這里糾纏不休,眼底的不耐漸漸的顯露,一直極力壓抑的不甘,漸漸地從眼里流露出來,卻因?yàn)槔斡浲跏系挠?xùn)斥,而苦苦的忍耐著——莫錦好她以為她是誰啊,居然用一副老氣橫秋的口吻教訓(xùn)她?
錦好瞧見錦冉眼底的不耐和不甘,知道自己的計(jì)謀漸漸地起了作用,只要她再添上幾把火,定然可以讓錦冉原形畢露。
錦好滿臉憐惜的掏出手中的絲帕,輕輕的擦了擦錦好臉上的雨水,卻聽得錦冉忽然大叫一聲,偽裝的溫柔立時(shí)找不到了,原形畢露,伸手將錦好推了過去,錦好猝不及防之下,被推了一個踉蹌,手中的竹傘也被風(fēng)吹走了,整個人暴露在雨水之下,三兩下就成了個落湯雞。“你這個壞東西,你太過分了,居然想毀了我的臉,我跟你拼了……”
說著,整個人就從地上跳了起來,撲向錦好,雙目赤紅,那模樣恨不得將錦好碎尸萬段的一般,夏荷瞧了那吃人的眼神,渾身一抖:怎么跟條惡狼一般。
誰知道撲到一半,在錦好的尖叫聲中,錦冉忽然就倒在地上在大雨中,滾動了起來,滾過去,滾過來,但是不管怎么滾,都沒有再發(fā)一聲。
這情景就有些詭異了,就如同是無聲的啞劇,錦冉整個人如同打轉(zhuǎn)的石球一般,不停的滾著,也不管滾著的過程中,撞到的是什么,看都不看一眼的就撞上去,那叫一個牛氣。
片刻之間,就將莫老夫人院子里栽種的不少花花草草給撞得粉碎,其中正好有莫老夫人心愛的銀鱗碧珠,姚黃,趙粉這些珍貴的牡丹品種,這些可都是千金難得,是莫老夫人費(fèi)盡了心血求來的,今兒個全都?xì)г诹隋\冉的手上,其中那銀鱗碧珠的花盆翻落在她身上,那艷麗的花朵,在雨水澆灌后,顯得越發(fā)的國色芳華。
躲在窗子后面的莫老夫人傻了眼里,差點(diǎn)尖叫出聲,心里一陣陣的滴血,她的花,她的牡丹花。
她吃驚的瞧著地上不停翻滾的錦冉,卻見她還在擴(kuò)大自己的禍害范圍圈,她再顧不得藏著掖著了,捂著胸口,在顧嬤嬤的攙扶下出了內(nèi)室,走到長廊下,厲聲吩咐丫頭婆子去將錦冉帶上來。
一邊氣恨錦冉毀了她的心愛牡丹花,一邊氣恨錦冉?jīng)]個大家閨秀的樣子——哪家小姐,在地上這么滾的,就是小戶人家的姑娘,也做不出這么沒規(guī)矩的事情。
可是丫頭婆子居然拉不起錦冉,她還是一個勁翻滾著,氣得老夫人一張臉紫紅了起來:“你還要耍潑到什么時(shí)候?休要再裝瘋賣傻了!”
莫錦冉聽了這話,眼淚都要急的落了下來:她不想耍潑,也沒想過裝瘋賣傻,只是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啊。
她想張口,說出來,可是她嘴巴張開了,卻什么聲音都發(fā)布出來,她根本就叫不出來。
她更不想像個潑婦似的在地上打滾,這樣的行為,豈能是她這樣的大家閨秀做的,可是她的身上是又痛又癢,又麻,又酸,什么滋味都有,也只有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時(shí)候,才能讓她的身上好受一點(diǎn)點(diǎn)。
也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因?yàn)橹挥袧L在雨水塘的時(shí)候,那渾身的感覺才能好上一點(diǎn)點(diǎn),但是那地面的觸覺,又讓她的身子很難受,很痛苦,所以,她不得不四處胡亂的翻滾,在滾動中,一點(diǎn)點(diǎn)的舒服,劇烈的疼痛,可是停下來的時(shí)候,那劇烈的疼痛就在加倍,所以即使疼痛,卻還不得不繼續(xù)翻滾著。
什么叫痛不欲生?
什么叫生不如死?
什么叫火烤火燎?
什么叫萬箭穿心?
今兒個,錦冉很榮幸的都一一體會了。
大家不要誤會,以為此刻錦冉已經(jīng)痛的沒有知覺了,這純屬虛構(gòu),錦冉是越痛,神智越清楚,這一刻,她身邊發(fā)生的事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看得見,聽得見,可是她卻說不出話來,而且,最關(guān)鍵的是,她除了翻滾,已經(jīng)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力氣,就算這一刻,她想跳起來,掐住錦好的脖子,活活的掐死她,也只是她的奢望。
除了翻滾,她沒有絲毫的力氣,只能繼續(xù)不停的翻滾著。
莫老夫人瞧著滾的像個球一樣的錦冉,還有那幾株稀罕的牡丹品種,已經(jīng)被錦冉在翻滾中壓斷了,怕是再高的種植技術(shù),也種不活那幾株稀罕的牡丹了吧!
她最心愛的牡丹被毀了。
莫老夫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口的傷更疼了。
二小姐在地上打滾,老夫人的心肝牡丹被毀,這在莫府來說都是稀罕的大事,不一會兒,王氏,張氏都出現(xiàn)了,而姚氏,則是因?yàn)榈昧隋\好的吩咐,自然不會出來。
王氏來的時(shí)候,就見到錦冉在地上滾的不成樣子,就是莫府倒夜香的婆子,都比她來的整齊,一臉的泥水,渾身的臟亂,泥土和殘碎的花瓣,讓她整個人如同是從垃圾堆里爬出來的,哪里想過大家閨秀了,就是乞丐也比她好些。
王氏是個人精,瞧了一眼站在雨中像是被驚傻了的錦好,再看看自己的女兒那么狼狽,即使城府如她,也忍不住尖銳著聲音:“莫錦好,你又搗什么鬼?”
錦好抬起濕漉漉的大眼睛,茫然的看了她一眼,怯生生的搖頭:“不是……不是……不是我……”仿佛被嚇到的模樣。
張氏只要看到大房倒霉,心里就跟喝油似的,只要能讓大房倒霉,她就樂意添堵,聽了王氏的話,立刻站出來護(hù)住錦好:“大嫂子,你怎么能如此說話?母親還在這里的呢,怎么張口就將臟水往錦好這孩子身上潑,你作為一個長輩,也該有點(diǎn)氣度,不要老將目光盯在一個孩子身上。”
“大嫂子,你跟我是前后腳到的,我這前面來的,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呢?你這后來的,卻比我更清楚了,真是怪事!”
錦好此時(shí)也似是回過神來,先是對張氏笑了笑,算是感謝她仗義執(zhí)言,然后恭敬的對著王氏說道:“大伯母,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沒做,夏荷姐姐也在這里呢,看得清清楚楚。我什么都沒做,不過是好心幫二姐姐遮雨,怎么就怪上我了。”
說起裝無辜,裝可憐,錦好覺得自個兒的功力大漲,這本領(lǐng)幾乎可以直達(dá)錦冉的水準(zhǔn)。
姚氏沒有想到張氏會說出這么一番話里,更沒有想到錦好居然扯出了老夫人身邊的紅人,按道理說,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在老夫人身邊大丫頭的眼皮子下面,錦好是不會,也不敢搞鬼的。
所以這么一瞬間,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但是有一點(diǎn)她是肯定的:她的女兒是不會無緣無故的,突然在地上滾來滾去的。
但是,她也知道,若是拿不出證據(jù)來,她是拿錦好半點(diǎn)法子都沒有。
看著自己的女兒在地上打滾,她這心里實(shí)在不是滋味,這下子,這個女兒的名聲算是徹底的壞了——先是和男子私相授受,再是刺傷祖母,現(xiàn)在還有這么一條:潑辣無教養(yǎng)。
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一時(shí)間,也只有站著束手無策的份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錦冉滾著,繼續(xù)狼狽下去。
錦好瞧著心急如焚的王氏,很想問她一句:是不是心疼了?
你的女兒在地上滾上一滾,你就心疼的恨不得死去才好?那你當(dāng)年將我冥婚的時(shí)候,你可想過我的母親,她若是知道我的遭遇,會不會心疼,會不會氣惱,會不會怨恨?
可是這些話,她永遠(yuǎn)都無法問出來,可是心底的恨,卻絲毫不減,她以前還想不明白,可是現(xiàn)在卻清楚的很——有些人,她們永遠(yuǎn)的只會想到自己,不會想到別人。
不過,這一次能讓王氏嘗一嘗自己女兒被作踐的滋味,也算是替曾經(jīng)的自個兒討回點(diǎn)利息了。
莫錦冉瞧著王氏過來,一雙眼睛巴巴兒地看著王氏,但盼這一向有手段的王氏能夠救她一救:她實(shí)在太痛苦了,痛苦的恨不得就此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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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嘻嘻……,怕是有人又要說塵卡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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