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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跪把陳思偉又嚇了一跳，不光因為他這個舉動，也因為他實在太高大強壯了，陳思偉也有一米八的個頭，但鐘懷安跪著同他差不多高，用力一跪好像地面都在震動。≥≧

    “快起來。”他慌忙去扶他，心想這人怎么莫名其妙叫大人？

    鐘懷安卻是滿臉喜色：“小人代行御馬監(jiān)掌監(jiān)之職已有百年，每日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擔(dān)心行差踏錯，今日可把大人給盼來了。”

    “什么什么……御馬監(jiān)？”他想起印章上的御馬監(jiān)字樣，猜想這金印可能是個官印，御馬監(jiān)這名字聽起來像是古代皇帝養(yǎng)馬的地方。

    鐘懷安向他拜了一拜后起身道：“大人到來，御馬監(jiān)上下必定萬千之喜，請大人隨屬下飛升上界，我這就把這好消息告訴大家。”

    “喂喂喂……”

    不等他說話，鐘懷安一踏地，腳下生出一股祥云，忽地飛到空中瞬間消失無蹤。

    “哇！會飛啊！”他傻呆呆看著天空，今天離奇的事可是一樁接一樁。

    他還看著天空沒回過神來，忽地一聲鐘懷安又魔術(shù)般出現(xiàn)在他面前，迷惑不解地看著他，“大人為何還在此地？”

    “等等，等等，我完全沒明白這怎么回事，我更不會像你那樣飛。”

    “飛？你不會駕云？”鐘懷安看他的模樣像看外星人，他上下打量陳思偉一陣，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哇呀！”他痛叫一聲，鐘懷安的手像個鐵鉗夾得他生疼，可他看上去根本沒用力，只是在他脈門探了探，驚道：“你……你不是修道之人？”

    “修道？我不是。”

    “那你的官印哪來的？”

    “你說這個。”他舉起手中的金印，把如何從詩詩那兒得來印章一事原原本本說了。

    鐘懷安聽了長嘆一聲，“原來如此，哎……詩詩這孩子也真是……雖是一番好意，但也不能這么隨便啊。”他又打量陳思偉一會，忽然大笑起來，“是個帥小伙，感情這丫頭是動了凡心了，哈哈哈……”

    陳思偉終于明白了點什么，問道：“鐘大叔，你會飛，莫非你是神仙？”

    鐘懷安嘆道：“我哪有資格做神仙啊，不過修道三百年，機緣巧合進了天庭，本以為該享些仙福吧，結(jié)果還不如凡間呢，在上面給人當(dāng)奴役。”

    “您是修道之人？這世上真有天庭？”

    “用不著大驚小怪，很多傳說的東西都是有的，只是沒看到的人不肯信罷了。”

    陳思偉半信半疑地道：“詩詩真的是匹天馬？”

    鐘懷安點點頭，“還是資格最老的天馬呢，兩千年前它本是匹野馬，因無意中吃了仙山靈藥有了些靈力，被一神仙看中帶回天宮，教它通人性，學(xué)人語，修行千年才悟出人道，進御馬監(jiān)成為天馬。它是匹好馬，可就是管不住那張嘴，居然幫孫悟空說話——這話能隨便亂說的嗎？落得罰下凡間受四十九道輪回之苦，現(xiàn)在雖說回了天庭不用受人間的苦了，但孫悟空在天上仇家那么多，還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為難它。”

    “孫悟空？”陳思偉眼瞪得更大，“真有孫悟空？”

    “都說了別大驚小怪的。”鐘懷安瞪了他一眼，“你們這些肉眼凡胎，看不到就說人家迷信，看到了又一驚一乍的。怎么，你還瞧不上孫悟空乍滴？”

    “不是不是。”陳思偉忙道：“猴哥可是我從小的偶像，哪敢瞧不上呢？”

    “噓——”鐘懷安作個噤聲的表情，“這話在凡間說也就罷了，你在天庭說孫悟空的好話，當(dāng)心小命難保。”

    陳偉思聽出話外之音：“鐘叔的意思我可以上天庭？”

    “官印在你手上，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過弼馬溫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你自求多福吧。”

    “弼馬溫？”一聽這三字陳偉思頭都豎起來了，“您的意思我到天庭是去當(dāng)弼馬溫？”

    “哎，凡人就是凡人，什么都得解釋。”鐘懷安指指院外樹下一個石桌，“坐下慢慢說吧。”

    坐下后鐘懷安倒了兩杯茶，打開了話匣子。

    “我三百年前出身蜀山仙劍派，是我?guī)熥鸬牡靡獾茏樱陨窳χQ，在凡間有個綽號叫神力王。后來師尊成功渡劫，飛升上界，我也跟著雞犬升天。可到了天庭才知道這兒什么都由不得你作主，我和師尊也分開了，他去了南海，我分派到了御馬監(jiān)。沒錯，就是孫悟空當(dāng)弼馬溫的那個御馬監(jiān)。”

    “那陣子人間正是明末清初的時候，離當(dāng)年孫悟空大鬧天宮快一千年了，當(dāng)年孫悟空離開御馬監(jiān)后，換過幾任弼馬溫，可下場一個比一個慘，最慘的是我上一任的上司，連命都沒保住。所有的禍端都源自孫悟空，他仇家太多了，加上當(dāng)年他當(dāng)弼馬溫是反天宮的根由，所以人家一看到弼馬溫就會想起他，也遷怒到現(xiàn)任弼馬溫，總是百般刁難，無理取鬧。比如說天宮雷將之辛環(huán)……”

    陳偉思聽到這個名字道：“辛環(huán)這名字我聽過，好像是《封神榜》里面聞太師的手下吧？”

    “沒錯，當(dāng)年聞太師聞仲在滅紂之戰(zhàn)后被封為雷部神，手下有二十四雷將，其中四大家將分別是陶、張、辛、鄧，辛就是辛環(huán)，法力最高，故為二十四雷將之。辛環(huán)這人心眼極小，當(dāng)年孫悟空剛上任弼馬溫時他根本不把人家放在眼里，叫孫悟空給他牽馬，你說孫悟空的性子又豈會給他牽馬？反被譏落一頓。后來孫悟空打垮太上老君的丹爐，一直打到凌霄殿，守殿外正是以辛環(huán)為的二十四雷將，被孫悟空一頓好打。從此懷恨在心，只要同孫悟空有關(guān)的東西他統(tǒng)統(tǒng)看不順眼，每次來御馬監(jiān)要馬，稍有怠慢就拳打腳踢，上任弼馬溫有次被他打得忍無可忍，頂撞了他幾句，結(jié)果被他給……”

    鐘懷安長嘆一聲，像喝酒一樣把茶一飲而盡。

    陳思偉問：“但孫悟空后來西天取經(jīng)，不是已經(jīng)歸順天庭了嗎？有什么仇也該了結(jié)了，怎么還有這么多仇家？”

    “孫悟空取經(jīng)歸順的嚴(yán)格來說是西天佛祖，你是不知道，天庭代表的是道家勢力，西天是佛門勢力，兩家表面和氣其實內(nèi)斗得厲害。加上……”

    雖然四周沒人但鐘懷安還是壓低聲音：“聽說西天取經(jīng)其實內(nèi)里大有文章，除了少數(shù)上仙，誰也不知道其中內(nèi)情，表面上取經(jīng)結(jié)束了，但聽說后來孫悟空成了斗戰(zhàn)勝佛后現(xiàn)了什么，與如來和玉帝又起了爭端。更多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佛道兩家都吃了孫悟空的大虧，現(xiàn)在天上只要和孫悟空有關(guān)的事，只要提一提都叫人汗毛直豎，引為大忌。你看，詩詩不就隨口一句：大圣爺是個好人，他做什么一定有理由。就這么句話就被冠以‘妄議朝綱’的罪名，貶下凡間被折騰得死去活來四十九次嗎？”

    “那孫悟空現(xiàn)在在哪？”

    “這我就不知道了，高層的事我這天庭小卒還是不知道的好，免得惹火上身。”

    “可這不關(guān)御馬監(jiān)的事啊？神仙這么小心眼嗎？拿弼馬溫來出氣？”

    “所以說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說起來人家也不是刻意拿弼馬溫出氣，但總有些小心眼的家伙，像辛環(huán)這種人，看什么不順眼就拿什么出氣的也是有的。”

    鐘懷安又對他語重心長地道：“總之，你以后一定要小心，詩詩這孩子也是，如果喜歡你就不該讓你接這個燙手山芋，這不害了你嗎？到底還是成人未久，不明道理啊。”

    “成人未久？”

    “它終歸是匹馬修煉出來的，嚴(yán)格地說人形都還沒修成呢，不過在人間歷練這么一番應(yīng)該快了吧。”

    陳偉思心臟突地一跳，詩詩可是匹母馬，如果修成人肯定是個女人，難怪會那么認(rèn)真問他結(jié)為夫妻的話是不是真的。不禁不安地問道：“鐘叔，詩詩修成人形后到底是人是馬呢？”

    鐘懷安哈哈大笑，“凡人間就知道執(zhí)著于皮相，我問你，唐僧的白龍馬是人是馬還是龍？”

    陳偉思恍然大悟，笑道：“是我境界低了，詩詩如果有法力可以變化無窮，要的是那顆本心，又不是皮相。”

    “你不就是擔(dān)心它成人后是什么樣嗎？放心吧，不管神也好妖也好，你見過修成人后有丑的嗎？”鐘懷安看透他那點小心思，譏笑了一句，陳思偉不禁臉紅。

    他提問避免尷尬，“鐘叔，詩詩怎么會有弼馬溫的官印？”

    “弼馬溫一職一直空著，本來天庭是要我當(dāng)?shù)模也桓遥医杩谕仆校焱ビ辛畈坏貌粡模迷谖疫€有點小關(guān)系，上頭松了口，讓我暫代御馬監(jiān)掌監(jiān)一職，但如果五十年之內(nèi)找不到合適的人，就得我上了。我和詩詩關(guān)系很好，她通人性時同我打交道最多，可以說我是她修成人的引路人，視我為兄長一般，見我為難就表示在人間時幫我物色人選，我就把官印給了她，讓她找到人就讓他帶官印來見我。”

    說到這鐘懷安又嘆起氣來，“這些年我是求爺爺告奶奶，有點資格的修道中人我都找遍了，可大伙都知道弼馬溫不好當(dāng)，個個不肯。如果你不來，我真的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陳思偉不解地道：“可你把這些告訴我，不怕我也不肯了嗎？”

    鐘懷安笑道：“本來我是覺得詩詩這事處理得有些兒戲，但再仔細(xì)一想，詩詩此舉其實大有深意。”

    “什么深意？”

    “第一，詩詩喜歡你，想和你朝夕相處，這無可厚非。第二，那些有點道行的人都知道天庭那點事，弼馬溫從前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現(xiàn)在更是多災(zāi)多難的行當(dāng)，所以反倒是一點道行沒有一無所知的人敢上。第三，詩詩讓你上去就是找機會和你一起貶下來。”

    陳思偉撓起了頭，“第三條我沒聽懂。”

    “很簡單。都說天上好，其實好什么啊？你看那天上金童仙女不就動不動私下凡間嗎？包括詩詩在內(nèi)的許多人早就不想呆在天上了。詩詩信任你，在天上她除了我沒什么可商量的人，可我這人謹(jǐn)小慎微，而且又舍不得我?guī)熥穑晕也滤窍朐谀阕唏R上任后與你合計怎么犯個不大不小的錯誤，一起再被貶下凡來，從此再不回天庭了。嘿嘿，果然是只羨鴛鴦不羨仙啊。”

    “這樣啊。”陳思偉皺起眉頭。

    “怎么，你不喜歡詩詩？你不想和她一起共患難？”

    “這個……”陳思偉感覺一時心里亂成一團，他對詩詩當(dāng)然有感情，可它從前本是匹馬，現(xiàn)在突然知道它是天馬，還可以變成人，還要同自己做夫妻……這跳躍也太快了。

    鐘懷安笑道：“不用想了，你肯定會答應(yīng)的。”

    “為什么？”

    “你年青唄，你要不參與這事，好奇心都折磨死你。再說了，這經(jīng)歷可不是人人碰得上的，你又不是修道中人，一個凡人突然進入這么離奇的故事，加上你小年青的暴脾氣，你會不參加？打死我也不信。”

    這話說到他心坎上，自己在人間父母已經(jīng)離世，沒有特別割舍不下的親友，過的是再平凡不過的日子。可現(xiàn)在有機會娶個天馬變得仙女回來，這簡直就是現(xiàn)代版的田螺姑娘，誰不動心？至于說有危險，好歹咱也是當(dāng)過兵的人，早有隨時準(zhǔn)備上戰(zhàn)場犧牲的覺悟，何況這情節(jié)可比上戰(zhàn)場還曲折離奇，自己還有理由拒絕嗎？

    他用力一點頭，“鐘叔，告訴我該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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