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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茫然四顧,高勝寒故意特別粗聲粗氣的應(yīng)道。雖然他看不見對方,但是,他絕對相信對方的一雙眼睛一直在某個地方看著自己。
——這大概是初來乍到的人,正常的心理。
站在客廳里面,高勝寒第一眼是茫然四顧,第二眼就是仔細打量起來。
這是一棟別墅。這棟別墅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典型的歐式風(fēng)格。這倒是與附近的建筑融為一體。
如果說泉州市外公家里的別墅,是中式風(fēng)格的,盡顯厚重高端大氣上檔次,那么這里恰恰相反,整個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被異域風(fēng)情所包圍,這里是真正的西方化。
很顯然,中式風(fēng)格與歐式風(fēng)格的差異,就表現(xiàn)在窗戶上,一個看過去就是保守的,一個更顯得開放。
整個室內(nèi)現(xiàn)代簡約風(fēng)格,調(diào)強室內(nèi)外的通透,在空間平面設(shè)計中追求空間寬敞、受承重墻限制的自由。大面積采用了玻璃窗,當(dāng)然還有落地窗。落地窗更好的開闊了視野,可以很好的去欣賞風(fēng)景,給自己一個放松的心情。
別墅外鋪設(shè)了草坪,可以進行室外活動,墻面、地面、頂棚以及家具設(shè)置,乃至燈具器皿等均以簡潔的造型、純潔的質(zhì)地、精細的工藝為其特征,強調(diào)形式應(yīng)更多地服務(wù)于功能。
室內(nèi)窗戶很大也很多,外面陽光明媚,相對應(yīng)里面的布置是高雅的、整潔的,特別和諧。
窗外,佇立著一棵又一棵如華蓋一般的法國梧桐。
法國梧桐樹干粗壯,枝繁葉茂,郁郁蔥蔥,很適合四季分明的上海。
那不時的蟬鳴——“知了、知了”,一聲聲悠長悠長聲音,仿佛是搖籃曲;至于,梧桐樹下,那很多黃色的落葉,一片片的鋪在街道上,風(fēng)一吹,滿地跑,跑出了初秋的憂傷、初秋的歡暢。
法國梧桐是市區(qū)常見的行道樹;這是1890年前后,在上海灘開埠時,法國傳教士引進的樹種。主要由法國人種植于上海的法租界內(nèi),故稱之為"法國梧桐"。
惟妙惟肖,院子里里外外,包括附近的建筑,這么說吧,連垃圾桶都是歐洲進口的,如果拍成照片,你不留意,還以為到了地中海沿岸。這就是中國人的本事。
高勝寒邊走邊透過窗戶,往外面看。外面風(fēng)景秀美,遠遠的不是他平時看慣了的那個上海。
用一個火鍋店的名字來說,那就是“冰火九重天”。以前的上海,引人注目的是日新月異的變化,是一幅幅嶄新的相片;而這個地方,分明是經(jīng)過了歲月沉淀下來的一塊廣大的舊油畫。
當(dāng)時,高勝寒并不知道這是上海灘赫赫有名的淮海路。
以前上海有一條特別聞名遐邇的路,叫“霞飛路”,改名就叫淮海路。它東起人民路,西迄凱旋路。以前屬于法國祖界,這一帶的建筑,極具法式韻味,道路兩側(cè)均種植“法國梧桐樹”,極具歐陸風(fēng)情。
上樓了,“哪個房間?”高勝寒迅速沉著冷靜下來。
“來了,這里、這里,阿拉空不出手,儂來了正好,儂幫忙接一下,把這個放到書柜上去。”吳麗站在客房門口,笑盈盈的說道。
手上一堆書,可是吳麗一般人肯定看不出她的實際年齡。引人注目的是一雙眸子:那眼睛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清泉,看過去沉靜而波瀾不驚。
很舒服。盡管高勝寒只是看了一眼,感覺非比尋常。心想,高雅,果然是不同凡響,這個明星還真的不是吹的。
接過吳麗手上的書,高勝寒走進房間一看,難怪社會上很多人仇富,想想真的是有道理。你別說一般年輕人,在上海不可能買得起房子,即使是買了,裝修了,也是山窮水盡,而這里單憑對面墻上的一副字,乃是已故書法大家鄒沫若手跡,價值就十分不菲。
“采桑子·誰翻樂府凄涼曲[清]納蘭性德
誰翻樂府凄涼曲?風(fēng)也蕭蕭,雨也蕭蕭,瘦盡燈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縈懷抱?醒也無聊,醉也無聊,夢也何曾到謝橋。”
“儂也喜歡他的字?”
點點頭,緊接著搖搖頭,高勝寒略有所思的說,“我喜歡這首詞。”
“哦,說說看,儂喜歡詞的什么?”吳麗顯然有點興奮。
“沒什么,無聊時看看罷了。”高勝寒心平氣和的。
“無聊?儂年紀輕輕,也會無聊?不對吧,是不是想女孩子想的?”吳麗睜大眼睛,故意賣萌。
“哪里會!吳女士,這個放哪里?”高勝寒把手上的書,往吳麗面前推了推。
“放書柜最上面一格,換書房,從早上搞起,差不多搞了一整天,老累啦。”吳麗指了指書柜的上面,然后,“儂不要拘束,現(xiàn)代年輕人嘛,哎,要不要墊一下腳?”
高勝寒沒有回答,他走過去將手里的書舉起來,試了試,差一點,看看四周,“有嗎?”
“隔壁房間有,阿拉去搬過來。”吳麗邊說邊出去了,很快,她手上拖著一張椅子進來了,“阿拉怕椅子晃來晃去,儂來了正好,阿拉幫儂扶。小心點呀,安全第一。”
“家里就您一個人?”高勝寒站上去,覺得有點奇怪,他是問者無心。
誰知道聽者有意,吳麗忽然滿臉通紅,急忙解釋,“不是的,不是的,家里有看門的,也有保姆,他們有自己的工作范圍,不好超過的呀。”
看見吳麗一副很著急的樣子,高勝寒微微一笑,“這樣您怎么劃的來,我的出場費不便宜呀。”
“一是一二是二,阿拉就喜歡清清爽爽,省的以后扯不清。面試的時候,阿拉說清楚了的。”吳麗看到高勝寒似信非信,忙說,“要不,看一下阿拉的合同?”
“沒必要。”高勝寒想也不想,干脆利落。
頓時,仿佛一股冷冷的寒氣撲面而來,令吳麗語塞。
俗話說,話不投機半句多。接下來就像停電了一樣,出現(xiàn)了你不看我、我不看你的尷尬局面。
一時間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不和諧的氛圍。倒是高勝寒好一點,他心里原本就無所謂;可是吳麗不一樣,她頓時覺得尷尬之外,還十分的別扭。
沒話找話?面子何在?吳麗是這樣想的。她在這些日子經(jīng)過反復(fù)考慮,想趕一下時髦的,問題是一點經(jīng)驗沒有,畢竟是第一次請帥哥上門服務(wù)。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轉(zhuǎn)眼間半個多小時過去了,吳麗是越來越心急,越來越后悔,——怎么辦?接下來怎么辦?
眼看著吳麗的小鼻子上沁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子,誰來打破僵局?
不急,車到山前必有路。
小心翼翼的接過書,拍一拍灰塵,然后認認真真的擺放好,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高勝寒到不覺得有多辛苦。他一邊擺放,一邊欣賞著自己的勞動成果,隨著一層層書架擺滿了,如同插秧的農(nóng)民,回頭看一眼,很有成就感。
猛然間,高勝寒在書籍里面,發(fā)現(xiàn)了兩本一套的精裝版《金瓶梅》。
看見小伙子眼睛放光,站在一旁的吳麗,終于找到話題了,“這是香港出版的,儂看過嗎?”
“我聽說過。”高勝寒早有明顯感到了尷尬得很。他停下來,特意拿起一本《金瓶梅》上冊,翻看了起來。
——都說這本書是禁書,是黃書,但讓高勝寒稀奇的是文字的東西,到底黃在哪里?為什么要禁?蘭陵笑笑生是何許人也?
吳麗笑了笑,她輕聲輕語,“要不要喝口水,坐下來看一看呀?”
“哦,不,我隨便翻一下。”高勝寒語氣明顯柔和了許多。
“坐下來,坐下來,阿拉去隔壁倒一杯水。要不要加茶葉?”吳麗關(guān)切地看著小伙子。
“不客氣,有白開水就行。”高勝寒平時上班很少喝水,這時候是有點口渴。他略一遲疑,坐下了,手里還是拿著《金瓶梅》。
“喜歡這本書,儂帶去看好了。”吳麗手里端著水杯,遞給高勝寒,望見小伙子在喝水的時候,眼睛還在瞟著書。
“真的不用。”高勝寒將《金瓶梅》放進去,他恢復(fù)了以前的彬彬有禮,“謝謝吳姐,我明天離開現(xiàn)在上班的地方。”
突然襲來一種叫失落感的東西,吳麗急忙問,“哦,你不干了?”
“不干了。”
“下一步儂到哪里去?”吳麗發(fā)覺自己有點失態(tài)。
“明天去北京。”
“不回來嗎?”吳麗驚問。
“再看吧。”
“去多少時間?”吳麗再一次平復(fù)心情。
“幾天吧。”
“哦,那儂回來干什么呢?”吳麗真心關(guān)切了。
“干老本行。”
“儂以前是干什么的?”倒是值得了解一下。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我就是干什么的。”
“以前在上影廠,儂不可能也是------”
“那么,再以前呢?”
“再以前?讀大學(xué)。”
“吳姐工作之前是讀書,我回來也去讀書。”
“讀民辦的?”
“不知道,應(yīng)該不是吧。”
“北京,儂有什么人在那里?”
“朋友。”
“女朋友?”
“算是吧,朋友是有男有女的。”
“不會說,儂到現(xiàn)在還沒有女朋友吧?”
“你說呢?”
“肯定有的。儂怕難為情,其實,真的沒什么,年輕人有是正常的。”
“有吧?有!”
“有沒有挑明?”
“我們之間當(dāng)然挑明了。”
“是不是家里還不知道?”
點點頭,高勝寒覺得對方總是這樣問下去,不是個事,“您談戀愛是多大?”
“儂所謂的談戀愛是指------”
“談戀愛還有、有什么不同嗎?”
“當(dāng)然,有心中想的;有單戀的;有互動的;還有------”
“互動的。”
“大二。剛好二十歲。”
“是您的——”高勝寒指一指墻上的合影。
“那時候還不認識我先生。”害羞的搖搖頭,吳麗很快又正色道,“結(jié)婚是初戀的很少很少。”
“吳姐,可以問一個比較隱秘的問題嗎?”高勝寒停下來,望著吳麗突然問。
“可以。”吳麗迎著小伙子的目光,大大方方的說。她原本是心存雜念的,經(jīng)過剛才的“短兵相接”,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想多啦。
毫無疑問,小伙子清清爽爽的,完全不是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