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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簡直太顛覆她的記憶了。與前世的景象,截然相反。
她錯愕半天,漸漸想明白了。這一定是自己重生回來,引起的混亂。如果林奕曦跟叢明逸沒有一起去陳皓天的軍營訓(xùn)練,他們?nèi)齻€的關(guān)系一定不可能好成這樣。轉(zhuǎn)念一想,既然自己能夠重生,說明老天是眷顧自己的,自己擁有上蒼的眷顧,才是未來的主角,小小的林奕曦,根本就攪不起任何風(fēng)浪。
這樣想著,林欣彤心里稍微放下心去,低頭拿起一塊茯苓養(yǎng)生糕,放進嘴里食不甘味地嚼著。
電視屏幕上,節(jié)目仍在繼續(xù)。
一只怪異的黑色大鳥被關(guān)在巨大的鐵籠里面,羽毛亮麗泛著光滑,卻根根倒立著,好像一團燃燒的黑色火焰。但最詭異是,這只鳥除了正面有一個長了羽冠的腦袋之外,圍著脖頸上方一圈,竟然還長了好幾個頭。一群戴口罩的專家們圍著它走來走去,手里拿著針管試劑,皺眉沉思。那半人高的怪鳥時不時撲棱一下翅膀,幾只腦袋一起仰動掙扎,發(fā)出“嘎嘎”的怪叫聲,主持人在一旁舉著話筒解說個不停。
“那玩意兒是鳥?長這么多頭?”叢明逸瞪大了眼睛,望著電視上詭異的畫面,把嘴里的食物吞了下去。
“是鳥啊!”林奕曦不無興奮,叼著嘴里的奶茶吸管,眼神锃亮,開始介紹,“剛才聽主持人說了,這鳥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九頭鳥,神鴉。”
連續(xù)幾天觀看這檔節(jié)目,林奕曦已經(jīng)見識了諸如獨角夔牛、白澤、翼蛇、屏蓬、始祖象、祖冷杉、史前桫欏樹、魔鬼樹等傳說中的遠古動植物。
林欣彤諷刺地看了一臉興奮好奇的林奕曦一眼,冷哼一聲,心頭鄙夷不已。這有什么好興奮的?這些動植物變異之后,身上也會具備感染人的尸毒,等到末世爆發(fā),變異后的動物會全體發(fā)狂,與喪尸一樣,瘋狂的攻擊人類,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它們的尖牙利爪之下。可笑這些人還在為動物的變異驚奇不已,到時候就要哭泣上蒼改造這群惡魔的可怖了。
電視上的科學(xué)家、專家們,對著黑羽多頭的大鳥束手無策,做了各種各樣的假設(shè),也安排了多重懸疑,吸引人們的眼球。但到最后,這頭黑羽大鳥之謎,依舊沒有解開。
它每一個頭好像都具備大腦的功能,就算砍掉其中一個,依舊可以存活。這樣神奇的多頭鳥,即便是科學(xué)家們也聞所未聞。如果說是基因突變,也解釋不通。到最后,秘密解不開,主持人又開始引出古代的傳說來穿鑿附會,聲情并茂編撰了一段“神鴉”和“九頭鳥”的故事。
所謂神鴉,乃是古代司日之神,金烏的化身。它一共有十個頭,分居十處,掌管東南西北各個方位,故而太陽東升西落,全靠它改換頭顱。但有一次,神鴉犯了錯誤,它一次性把十個頭全掛在了天上,于是引來了后羿,把它的九個腦袋全射下,墜入東海。神鴉剩下的那個頭苦苦哀求佛祖,希望能夠讓自己找回隕落海里的九個頭顱,佛祖答應(yīng)了。但為了懲罰它的錯誤,佛祖讓下界的九個頭顱,化成一只九頭鳥,留在人間修練。等到九頭鳥修練有成,才準(zhǔn)許它回歸天庭。
九頭鳥每修行五百年得一次功德圓滿。這時,佛祖為了考驗它,要求九頭鳥必須找一個凡人,滿足他一個愿望,才能回歸天庭。但九頭鳥每滿足凡人一個愿望,就會因篡改天命,遭到天譴,重新托胎修練五百年,才能功德圓滿。如此一來,每隔五百年,九頭鳥就會去凡間找一個有緣人,幫他完成愿望,而它自己,則一次次重新輪回,重新修練,周而復(fù)始,永遠無法脫離塵世的桎梏。
而神鴉,則化身太陽,每天掛在天上,相隔天地之遠,看著自己的分身年復(fù)一年苦苦修練,卻永遠無法回歸。
林奕曦瞪大了眼睛,看著主持人一臉悲戚地講述九頭鳥的故事,秀氣的眉頭漸漸緊皺起來。身旁的陳皓天見了,也搖頭嘆氣道:“佛祖未免太殘忍了,這完全是在耍九頭鳥和神鴉,九頭鳥每滿足人一個愿望,自己就死一次,然后又要重新修練,再滿足愿望,再死……這樣永無止境,根本就是刁難它。”
“不過是世人瞎編的故事而已。”叢明逸斜眸看了陳皓天一眼,搖搖頭。
“是啊,這世上哪有什么佛祖?人們最喜歡捏造出諸天神佛,老天有眼,因果報應(yīng),不過是在了無生趣的生活里編造出一點希望,騙騙自己而已。”林欣彤冷哼一聲,笑起來。但那笑容卻格外薄涼,完全不達眼底。
“人要活下去,不可能只有吃喝拉撒。”陳皓天眉頭一蹙,他總感覺林欣彤說話有點尖酸刻薄,讓他聽了有點不舒服,“在困境里,能編出一點希望來騙騙自己,也不是什么壞事吧。”
望著電視上在鐵籠里掙扎不已的黑羽多頭怪鳥,陳皓天仿佛看到了那只傳說中,永遠在世間苦苦掙扎命運,無法逃脫的九頭鳥。又像看到了希臘神話里,那個不停推石頭上山的西西弗斯一樣,有些感嘆。
“要是你們遇到九頭鳥,成了它的有緣人,你們會提出什么愿望?”望著電視上的怪鳥,陳皓天臉上涌起一抹興味,看了林欣彤一眼。
“當(dāng)然是讓我變成最強的人!”林欣彤眼睛一睜,不假思索道。經(jīng)歷過末世,她認(rèn)為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成為永遠不變的依靠,除了自己。所以,如果想在殘酷的世界活下去,就必須變強,擁有強悍的實力,才是立世之本。
叢明逸本來還期待地望著林欣彤,卻在聽到她斬釘截鐵的話之后,眼神一暗。沉吟一下,他若有所思地開口:“我希望能永遠跟親人、愛人在一起,讓九頭鳥保佑我們平安、健康、幸福。”
一直臉色冷硬的林欣彤,在聽到叢明逸的話之后,終于抬頭看向他。薄涼的眸子,被軟化了幾分。她臉上始終未變的冷笑終于有了一點熱度。
陳皓天卻乜了叢明逸一眼,朗聲笑道:“哥們,你什么時候起變得這么感性了?你這哪里是一個愿望啊,分明是好幾個……”說完,他咧嘴一笑,搖頭道,“我剛才就在想,如果是我,我會許什么愿望。”
“你許什么?”林欣彤插嘴道。她被叢明逸的溫情感化,心情一松,也有了點聊興。
“要是我,我就奢侈一點,希望這世界清平,沒有廝殺。”陳皓天眸光一動,有點自嘲地嘆了口氣。
不管有沒有末世,這世界幾曾真正清平過一天?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還燃著烽火和戰(zhàn)爭。
但陳皓天的話,卻讓在場的眾人都受到了感染。想起即將到來的末世,可怕的廝殺永遠不會停歇……他們的心都沉了下去。
“呃,我的愿望太難了。小曦,你說說看,如果是你,你會許什么愿?”陳皓天自知失言,摸了摸林奕曦耳旁的柔發(fā),企圖轉(zhuǎn)移眾人的注意力。好不容易忙完最關(guān)鍵的階段,大家可以放松休息一天,他竟然又把話題引向了末世。
“嗯……”林奕曦蹙眉沉思,捧著小臉“如果是我,我會許愿,讓九頭鳥重回天庭,沉淪凡間,年復(fù)一年修練,它太苦了。”說著,她抿緊唇,滿眼認(rèn)真。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失去自由的痛苦。九頭鳥沉淪人世,刻苦修練,一日都不敢懈怠,但五百年一過,等待它的,卻是永無止境的禁錮。看似可以隨便滿足人的愿望,近乎于神,讓人膜拜景仰,其實,九頭鳥的痛苦只有它自己知道吧?一生一世沉寂于此,日日夜夜不得自由,拼命修行,想要實現(xiàn)愿望,卻永永遠遠只能幫別人實現(xiàn)愿望。它永生永世都將沉淪苦海,在一個揭不破的死局之中循環(huán),太可憐了。林奕曦認(rèn)為,這只怪鳥,比前世的自己還要可憐。
所以,如果許一個愿望就能夠放九頭鳥重生,獲得自由,重回天庭,她為什么不許這樣的愿望?
少女清澈的嗓音如同泓泉,緩緩流淌在廳中,讓眾人聽了,都是一怔。她純凈無瑕的眼眸里,與世無爭,只有屬于她自己的干凈和純粹。話音落下,陳皓天和叢明逸心頭巨震,都被少女簡單卻直白的愿望感動了。
原來,佛祖根本不是要戲耍九頭鳥。他是另有深意。
九頭鳥如果真的修煉有成,上應(yīng)天意,那時,它就會遇到一個心無掛礙,看破凡塵的有緣人。這個人,善良仁厚,不會為了一己私利去求一個滿足自我的愿望,而是為了幫助它,許下讓它重歸天庭的愿望。想必,若是能在多年之后,最后一刻遇到這樣的一個人,無論九頭鳥在人世遭受了多少的苦痛,輪回循環(huán)了多少次,它都不會再怨恨吧?因為,它的修行本來就不是死局,總有一天,它會碰到像林奕曦這樣一個人,它真正的有緣人……幫它完成這場循環(huán)不息的修行。
佛祖所度化的,不僅是身遭劫難的九頭鳥,還有被利欲蒙蔽雙眼的世人。
陳皓天心中起伏,百感交集。望著懷中一臉清冷,純凈無比的少女,他的心仿佛也融化了。跟善良無邪的林奕曦相比,他們?nèi)紡淖约旱慕嵌热ピS愿,顯得太自私虛偽了些。輕嘆一聲,環(huán)抱少女雙肩的手臂圈得更緊了。這樣美好的人,本就該受到最好的呵護,而不是去末世那樣可怕的環(huán)境,掙扎求生,遭受折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