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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景辰被引至客廳坐下。2他迅速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見家具都是明清舊物,材質(zhì)均為紅木,紫檀,酸枝木等珍貴木料,再結(jié)合了下花園的布局,便對這個王老書記的秉性有了個粗略的概念。
樓梯傳來腳步聲,均勻沉穩(wěn),可見來者從容鎮(zhèn)定,并且身體不錯。很快,一個穿著香云紗中式對襟褂子的人出現(xiàn)在樓梯拐角處。
郭景辰站了起來,露出得體的微笑。
王鎮(zhèn)安緩步過來,卻并不和他握手,溫溫和和的對他一笑,目光里卻隱約帶了倨傲之意:“久等了。”
郭景辰也不惱,仍然保持微笑:“王老書記好。晚輩郭景辰。”說罷將禮物遞過去,“郁夫人身體不適,經(jīng)不起路上顛簸,讓我代她來向您致意。棼”
王鎮(zhèn)安讓人接過禮物,又打量了他一下,問:“郁夫人傷勢怎樣了?可有好轉(zhuǎn)?我本該親自探病的,但最近俗事纏身,實在是抽不出空。”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下床走動了,但是動靜一大,就會頭暈,所以還是靜養(yǎng)為主,不宜見客。不過她精神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不少,預(yù)計過不了多久就能正常理事。”先說身體不適,阻止人來探訪,然后告知別人,她很快就能理事,不要起趁火打劫的念頭。
王鎮(zhèn)安眼神微微一冷,旋即又微笑了起來:“既然身體沒大礙,那就再好不過。我晚點打電話問候問候她。桂”
“王老書記費心了。”
王鎮(zhèn)安嘆了口氣:“你不知道,一出事,我就心驚肉跳,寢食難安。都是我疏忽了,竟然讓奸賊混到了我身邊,險些釀成大禍。唉,人老了,實在是……”
郭景辰道:“王老書記不要太自責(zé)。百密一疏這樣的事,郁夫人很理解,按照她一貫的好性子,應(yīng)該不會追著這事不放。”
“呵呵,總之都是我的不是,我已經(jīng)讓人備下了壓驚禮,還望她不要嫌棄。”
“怎么會,王老書記算是長輩,這樣已經(jīng)是很給面子了。”郭景辰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茶,緩緩道,“您和郁夫人早就相識,是繁華的老客戶了,應(yīng)該也很清楚,郁夫人平時待人相當(dāng)寬厚,只要不是刻意算計她,一切都好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王鎮(zhèn)安聽出了他言辭里暗含的威脅之意——只要敢算計郁襄,那她肯定就不會寬厚了。夾答列曉
這個年輕人,笑容溫煦,談吐謙和,心思倒是挺深,就像藏了針的棉花,看似柔軟,卻并不好拿捏。
王鎮(zhèn)安眼中的敷衍和蔑視少了許多,一邊和他寒暄,一邊不動聲色觀察他帶來的隨從。見那些人對郭景辰極為尊重,王鎮(zhèn)安心越來越沉。
郁襄雖然是個女人,殺伐決斷卻勝過許多須眉男子,從不感情用事,郭景辰能以郁襄代理人的身份前來,可見是有真本事的,剛才短暫的交鋒,也確定了這一點。
更重要的是,郭景辰的面首身份是大多數(shù)男人都鄙夷至極的,但隨從個個都恭恭敬敬,沒有一絲不情愿的樣子,能讓他們心服口服,實在是不簡單。剛剛開始接觸實權(quán),他就有如此鋒芒,假以時日,前途未可限量。得罪了他,對自己一絲好處也無。
等到傭人上前說晚飯已備好的時候,王鎮(zhèn)安對郭景辰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變得親切隨和,如一個最溫和不過的長輩。
飯后,王鎮(zhèn)安道:“小郭,咱們?nèi)苛陌桑@間屋當(dāng)西曬,就算有空調(diào),也覺得怪悶熱的。”
“好。”去書房,自然是進行秘密談話,他回頭示意隨從呆在原地,便跟著王鎮(zhèn)安上樓。
書房陳設(shè)也和客廳一樣古香古色,博古架,老式雕花書柜,擺在高腳桌上的蘭草,樣樣都是精品。郭景辰目光在書桌上一掃,停駐在一塊白玉鎮(zhèn)紙上。
王鎮(zhèn)安隨著他目光望去,露出自矜的笑,問:“小郭懂玉?”
“只是知道皮毛而已。這塊白玉雖然不是和田玉,但是玉質(zhì)溫潤剔透,看光澤和沁色,是前朝古物吧?”
“北宋年間的東西,十年前偶然遇上,我看雕工簡潔明快,就留下了。”
郭景辰微笑:“據(jù)說,古物自有氣場,一般人鎮(zhèn)不住,即使拿到手,也很快就會磕了摔了,甚至運勢衰微,寶物被人奪走。王老書記把玩了這么久,日子越過越好,玉器也完好無損,可見是有福氣的人,再好的東西也鎮(zhèn)得住。”
王鎮(zhèn)安聞言笑呵呵的說“哪里哪里”,心里卻著實舒服。
郭景辰把文件遞了過去,老頭子一邊看,一邊問問題。不管問得再偏再細,他也能答上,解釋完畢,王鎮(zhèn)安停下筆,笑著對他說:“小郭,你現(xiàn)在在繁華擔(dān)任什么職位?”
郭景辰道:“還沒有正式職務(wù)。”
“你,真的不錯,言語清楚,思路清晰,反應(yīng)敏銳,不委以重任,實在是屈才了。”
郭景辰道:“王老書記過獎了,我只是不笨而已,在繁華這個人才濟濟的地方,恐怕也算不了什么。至于今后的事,都看郁夫人安排。”
“我和她相識已久,還有幾分面子,幫你說幾句話還是可以的。”
郭景辰忙道:“多謝您的好意。只是,郁夫人對一切都有計較,我如果私下盤算,就是犯忌。”
“唉,我只是覺得,你一直籍籍無名的話,未免可惜了。男人,怎么能不有點沖勁和野心呢?”
“再有抱負,也不能觸及上級的底線。再說,郁夫人從來不會委屈人,如果我真有適合的位置,她會安排的。這次我有幸來見您,不就是她給的機會?”
“年紀輕輕卻能沉住氣,不驕不躁,很好。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幫幫你。”
郭景辰扭頭看了看那塊古玉鎮(zhèn)紙,唇角一揚:“王老書記真是熱心腸。那……晚輩就不客氣了,想向你討教一些古董上的學(xué)問。郁夫人精通鑒賞,但我懂得太少,想學(xué)一些東西,和她能聊深入點,她也會更開心。”
自認為風(fēng)雅的人最喜歡被人當(dāng)成鑒定專家,這句話不動聲色的討好了王鎮(zhèn)安,他自然不拒絕多說幾句,兩人聊了許久,直到王鎮(zhèn)安的管家來敲門才停止。
王鎮(zhèn)安笑著說:“時間不早了,醫(yī)生囑咐我每天這個時候喝藥,然后睡覺,才有利于養(yǎng)生。今后有機會咱們再說話。”“王老書記指教了我這么久,受益匪淺。真是不好意思,我都沒有注意時間,耽擱你休息了。”
“哎,謙虛又好學(xué)的年輕人越來越少了,和你說話,挺舒服的。”
郭景辰同他告辭,同隨從折返度假村,估摸著快到了,便打了個電話問:“郁夫人睡了嗎?”
“剛剛吃了藥,已經(jīng)睡下了。”
他囑咐了幾句,掛斷電話,對司機道:“麻煩在度假村門口停車,我在花園里走一圈再回去。”
夜涼如水,天邊一鉤月牙發(fā)出淡淡的光,映照得夜中園林益發(fā)靜謐。
郭景辰沿著荷塘慢慢走,回想著和王鎮(zhèn)安談話的內(nèi)容,低低一笑:“古玉,呵……”
四周無人,他迅速摸出貼身藏著的秘密手機,給丁司長打了電話,談畢,他輕輕舒了口氣,走到荷塘邊,踏在伸進池水的太湖石上,彎腰,伸長手,折了幾枝亭亭開放的荷花。
回到住所門口,保鏢問了好,里面守候的護士聽到聲音,待他進門,便迎上前道:“郭先生。”
“我走了后,郁夫人情況怎樣?吃了些什么?醫(yī)生怎么說?”
談了會兒郁襄的身體狀況,護士悄然離開·房間,關(guān)好門。郭景辰繞過屏風(fēng),看向那架精致的雕花大床,目光一接觸到被夏被覆著的那個身體,眼神就瞬間柔軟了起來。
他把花放在桌上,輕手輕腳走過去,俯下去剛想吻她,就聽見她“嗤”的一聲笑了。
他打開床頭燈,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伸手捏她鼻子:“裝睡?什么時候醒的?”
“你剛進門就知道了。”
“我打電話的時候,護士說你睡得很沉,和死豬一樣。”
“她這樣說我?是你胡扯的吧。”
郭景辰笑道:“不要在意這些細節(jié)。”
她抬起手就擰他耳朵:“你才是死豬死豬死豬。”
他把她的手給扒拉下來,看著她因為輸液過多而微微發(fā)青的手背,嘆了口氣:“都成這樣了,還不老實。”
“哼。”
“既然醒了,我和你說說跟王鎮(zhèn)安老狐貍的事?”
“不用,明天說也一樣。我要睡覺,沒精神聽。”她打了個呵欠。
他起身把新折的花***瓶中,道:“正好,我背著你做了壞事,你給了我一整夜時間想理由。”
她擺擺手:“你才沒那膽子背著我做壞事呢。”
他抿了抿嘴:“這么確定?”
她的聲音越來越模糊:“嗯,你對我最好了,我才不擔(dān)心這個……”
郭景辰回頭看了看她,見她已經(jīng)睡熟,便去了浴室洗漱。鏡中的自己看著虛偽又陌生,他忽的抬手,給了自己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