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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o　再建奇功

    誰也不希望自己的至親的人出事兒，這與這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無關(guān)，當然，也和她是不是潑婦無關(guān)。

    還有一種人不希望患者出事兒，這就是醫(yī)生。同樣，與一個醫(yī)生是否合格無關(guān)。不論一個醫(yī)生出于什么目的救治患者，最終希望的結(jié)局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康復。

    事情展到現(xiàn)在這一步，沒想到患者家屬的精力還放在與經(jīng)治醫(yī)生扯皮上。蕭小天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難道張武季最初的時候，沒有把患者的病情向家屬交代清楚？

    面對這樣的家屬，交代清楚病情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上法院能夠挽救患者的生命，那要醫(yī)院做什么？

    可惜很多人都把他弄顛倒了，某些患者這樣，醫(yī)生又何嘗不是？看到一個病例擺在面前，先想到的是盡量避免自己的責任——這樣的觀念，短時間內(nèi)就已經(jīng)占據(jù)絕大部分醫(yī)生的思維方式，瞬間變得根深蒂固。

    看張武季那一副欠揍的表情，分明就是再說，隨你告狀去，不是我的責任。

    但他竟然忽視了，患者目前大面積感染，高熱不退。

    患者家屬抬腳把水盆踢到病床下面，怒氣沖沖的指著蕭小天道：“你又是誰？”不過語氣已經(jīng)比面對張武季的時候，平和了許多。

    “這是我們骨外的主任……”捧著病歷本的小護士趕緊介紹。

    “主任？主任現(xiàn)在才來？剛住院的時候你做什么去了？”患者家屬還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一副反正就是你們醫(yī)院的責任的表情。

    “……”

    “就算剛住院的時候我來了，得到的結(jié)果是一樣的。”蕭小天盡量平復自己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看過病歷記錄，一樣會做出手術(shù)切除的決定——而你，一樣會選擇不配合。你不在手術(shù)單上簽字，得到的結(jié)局就是現(xiàn)在這樣。”

    “你這是包庇！”患者家屬張牙舞爪：“反正都是你們科室的醫(yī)生，還不是你說了算？”一邊說著，吐沫星子橫飛，啪啪的在空氣中毫無顧忌的飛舞。

    “你如果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當初何必來市醫(yī)院住院？”張武季雙手環(huán)抱胸前，撇了撇嘴道。

    是啊，最起碼的信任都已經(jīng)喪失，責任究竟在哪里？醫(yī)患關(guān)系的緊張，不單單是醫(yī)生的責任，同樣，也不單單是患者的責任。

    “嘔，嘔嘔！”

    躺在病床上的患者突然渾身顫抖，從喉嚨深處出兩聲干嘔的聲音，打斷了蕭小天原本想說的話。

    但是患者依然沒有醒過來。

    “孩兒他爹！”患者家屬這才放棄了與醫(yī)生們的吵嘴，撲倒在病床上看著自己的男人。

    “看到了吧？不配合的結(jié)果，就是……”張武季繼續(xù)風言風語。一邊說著，一邊撇著嘴。

    “滾！”蕭小天回頭，怒罵。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抱著病例本的小護士，護士長蘇裳，張武季，以及患者家屬。

    甚至蕭小天自己，都被自己這一聲怒斥嚇住了。

    “你……你……”張武季口唇上下顫抖，終于伸手指著蕭小天道：“蕭小天！別以為你升官了我就怕你！”

    “我說，讓你滾出去。”蕭小天這一次平靜了許多，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患者會對醫(yī)生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的原因了。

    是漠視，見慣了生死，對死亡的一種漠視。

    或者，叫做冷漠。

    蘇裳見多識廣，知道張武季再呆在這里也是沒有價值，半推半搡的把他推到病房外面，隨手關(guān)上病室的門。

    “你傻了你？你負責的病人，真的出了事兒，你就一點責任也沒有么？”

    “……”

    張武季額頭冷汗津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沖動。早晨查房的時候，自己明明還是和顏悅色的呀。

    一定是蕭小天的問題。

    張武季終于給自己找到了明確的答案。

    自己一看到他，便不由自主的荷爾蒙分泌增加。

    “去休息一下，病人我們來處理。”蘇裳說了一句，又回到病室里面。

    “嗯。”張武季看著護士長的背影，低頭走進醫(yī)生值班室。

    蘇裳踩著小碎步走到蕭小天身邊，輕輕地點了點頭。蕭小天明白，是她暫時把張武季安撫住了。

    “這位大姐，你自己一定要考慮清楚。雖然我的同事說話言語有些過激，但我認為他確實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蕭小天一邊說著，伸手解開患者小腿上包扎的紗布條，然后把固定骨骼的石膏隨手摘下，丟到墻角。

    更大的腥臭氣味傳了出來。雖然每天都在給患者消毒換藥，但明顯控制不住現(xiàn)在的感染趨勢。

    患者的整個右腳散著煤球一般烏黑的色澤，腫脹的著亮光，一股金黃色的滲出液，從細小的傷口處流了出來。

    而不遠處的大腳趾上的一個傷口中，浸出的卻是墨綠色的液體。

    混合感染，抗生素無力。

    “做細菌培養(yǎng)了么？”

    “結(jié)果明天才會出來。”護士長看了一眼醫(yī)囑，點點頭道。

    蕭小天把目光聚集到患者家屬身上，換了一副沉重的口氣道：“或許是由于你不懂醫(yī)學，不知道這個疾病的嚴重程度。簡單地說，患者目前疑似金黃色葡萄球菌和銅綠假單胞菌雙重感染，目前的抗生素，保守治療并不會有太大的效果。我的建議是，截除患肢——否則，受損的不僅僅是這條腿，患者的生命都會受到威脅。”

    “這……”

    “如果因為你的錯誤的堅持，導致患者生命受到威脅的話，就算是去法院告我們，結(jié)局是不會變的——你的親人，沒了。”

    “你……”

    “你有半天的時間可以考慮，過半天，截肢，也失去效用。”

    “我……”

    “酒精，碘伏，消毒棉！”

    蕭小天沒有等待患者家屬的回答，簡短吩咐幾句，立即有護士把蕭小天需要的東西取了過來。

    患者腿部的烏黑色澤，已經(jīng)蔓延到了膝蓋部位。蕭小天掏出隨身攜帶的銀針——自從學習了岐黃神針之后，蕭小天更是針不離手，隨時都帶在身上。

    “本來，連半天的時間都沒有。我可以用針灸的辦法，暫時阻住毒素的蔓延，關(guān)鍵，是你自己要下定決心。”

    蕭小天一邊說著，捏住一根三寸長的銀針，對準患者腿部足三里的穴位，稍一用力，便刺了進去。

    這一針，他自然用上了“曲直木”的岐黃陰陽術(shù)的真氣，把已經(jīng)散的毒素，依靠“木”的生調(diào)達屬性，歸攏在一起。

    銀針進針深度兩寸。

    “呀！這只銀針怎么會變了顏色？”抱著病例本的小護士眼尖的很，很快就現(xiàn)了銀針暴露在外的部分，已經(jīng)失去了銀白色的色澤，一股烏黑的顏色，正順著銀針逐漸向上蔓延。

    護士長和病人家屬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著蕭小天的一舉一動。

    這個大夫，難道是一名中醫(yī)？患者家屬覺得事情似乎有些匪夷所思。一個中醫(yī)，竟然在骨外做主任，這個反差沖擊，令她目瞪口呆。

    護士長蘇裳也驚訝于蕭小天的舉動。蕭小天來骨外之前，蘇裳就已經(jīng)是骨外的護士長了，可以說，蕭小天的每一步成長，都在她的關(guān)注之中。甚至蕭小天和于逸雯的關(guān)系，都有她在其中牽線搭橋。

    可是他什么時候?qū)W的中醫(yī)？看他針灸的手法和方式，好像天生就是一名中醫(yī)大夫一樣。

    蕭小天沒有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全神貫注的驅(qū)動身體里岐黃陰陽術(shù)的力道，希望能暫時控制住患者的病情。

    他嘴上說的凌厲，并不是在嚇唬患者家屬。

    甚至，他是把病情說的輕了。

    患者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絕對符合敗血癥的診斷標準，需要大劑量的抗生素跟進。

    也就是說，患者的感染早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腿部外傷感染，他的血液中也已經(jīng)充斥了這種毒素，而且還在不斷的滋生著。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患者肢體黑，煤炭一般的顏色，不能夠除外壞疽的情況。

    一旦出現(xiàn)氣性壞疽，患者造成血氣栓，唯一等待的下場，就是短時間內(nèi)突死亡。

    希望自己的“岐黃神針”能夠揮效用，否則，截肢也是一句空談。患者，不一定有命支撐到那個時候。

    尤其是，患者家屬不配合的情況之下。

    啪嗒！

    銀針的針柄都已經(jīng)變成了烏黑的顏色，一滴墨汁一般的液體，順著針柄滴落在地。

    蕭小天依舊不能放棄行針手法，捻轉(zhuǎn)提插，捏住針柄的手，都有些輕微的顫抖。

    畢竟岐黃陰陽術(shù)學習的時間還短，氣海還不夠充足。對于長時間的操作岐黃神針，蕭小天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甚至，那烏黑的顏色已經(jīng)順著針柄，慢慢的浸透到了蕭小天捏住針柄的食指上。

    “你的手！”那小護士捂著嘴，再一次露出驚訝的表情。

    在患者家屬詫異的目光中，患者膝蓋以下十公分左右，已經(jīng)漸漸恢復了正常的皮膚顏色。

    蕭小天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卻都已經(jīng)變成了烏黑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