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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錢九江那表情，波吉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別心疼了，值不了幾個錢。 贗品罷了。乾隆年間的好玩意兒，我葉叔不會拿出來，他只會鎖在他書房的博古柜里。”

    就差每天三炷香的拜了。

    錢九江翻了個白眼，“老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跑回來，你小子還不感激的給老子一個愛的擁抱？”

    “愛你大爺?shù)哪_后跟。”波吉手又癢癢了，可一掃手邊的玩意兒，這是實(shí)打?qū)嵉恼嫫罚硬坏茫荒苋印?

    “阿九~！”波吉不肯給錢少爺一個愛的擁抱，但葉柚子太肯了，她蹦蹦跳跳的撲到錢九江的懷里，小個頭……只能夠到人家的腰桿。

    “我很想你耶，你想不想我？”

    瞅著這張笑容燦爛但并不天真的小臉兒，錢九江郁悶了，“我不想。因?yàn)槟阆胛沂且驗(yàn)槟闵倭艘粋€當(dāng)牛做馬的奴隸，不是真的想我這個人。”

    小丫頭不高興了，“那波吉真的很忙嘛，我手邊都沒有一個能辦事兒的人。當(dāng)然很想你了。”

    “那你不用擔(dān)心了，我這次回來就是給你當(dāng)牛做馬來了。你有啥見不得人的事兒，全丟給我吧！”

    波吉滋兒了一聲。

    大半年時間沒見，錢九江別的沒學(xué)會，這個哄女人的本事倒是突飛猛進(jìn)啊！

    都快趕上他們老權(quán)家的男人了。

    說什么是給小丫頭當(dāng)牛做馬的，他明明就是通過了葉震裘老爺子的考驗(yàn)，現(xiàn)在可以回來老爺子的身邊接受培訓(xùn)。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是太思念自己的奴隸主所以才跑回來的。

    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波吉有那么點(diǎn)……被皇帝老爺冷落的失寵妃子的感覺。

    錢九江單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谋е至恳呀?jīng)很沉的小丫頭，一屁股在波吉的旁邊坐下，“咋啦，失寵啦？”

    葉柚子探出毛茸茸的腦袋，“放心吧波吉，你永遠(yuǎn)是我最寵愛的妃子。雖然現(xiàn)在暫時的因?yàn)榘⒕呕貋硪渎淠銕滋欤疫^幾天一定翻你牌子。”

    波吉無語，“宮心計啊？免了，有你回來給這小丫頭但牛做馬，我可真是輕松了不少。”

    他這話，不是開玩笑的。

    葉柚子有太多不能給她媽咪知道的事兒，她不方面去辦，一股腦全砸到他這里來了。一邊要在他葉叔身邊學(xué)習(xí)，一邊又要給他爸幫忙，他真的很辛苦。

    小丫頭拍了拍錢九江的臉蛋兒，“阿九，說說看你這大半年都在干什么，我大爺爺是怎么折磨你的。”

    錢九江苦笑一聲，嘴巴上還是那么不找邊兒，語氣也還是痞氣十足的。但他眼睛里一閃而過的記憶猶新跟顫動，波吉一點(diǎn)都沒有忽略。

    這大半年，錢九江的確是生死里爬出來的。這樣的回憶，不想起來也罷。

    “行了，柚子。錢九江好不容易才回來，你放他吃個飯再接著審問行不？”波吉不留痕跡的幫錢九江解了圍，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去幫忙穩(wěn)住你大爺爺，我跟錢九江說幾句話。”

    錢九江這次回來，肯定得先去見葉震裘。

    小丫頭點(diǎn)點(diǎn)頭，特別恩賜的伸出小肉手拍了拍錢九江的天靈蓋，“要記得奴隸主的好啊！”

    錢九江笑的不行，“一定一定，小祖宗快點(diǎn)過去吧。”

    小丫頭哼唧一聲，這才蹦蹦跳跳的跑了。

    等那小丫頭跑遠(yuǎn)了，波吉這才低低的問道，“真通過了？”

    面對這個生死兄弟，錢九江毫不隱瞞，“哪兒有這么容易？只不過是通過了第一關(guān)，回到葉震裘身邊之后，這才是真正的考驗(yàn)。之前，他都是在觀察我夠不夠資格被他留在身邊。”

    語氣里的苦澀跟無奈，想掩飾都掩飾不住。

    這大半年里，他每天過的是什么日子，他自己都不清楚。

    因?yàn)闀r時刻刻都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恐懼之中，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想這些玩意兒。他每天睜開眼睛——不，哪怕是他在睡覺的時候，架在他脖子上的利刃都不曾挪開一厘米。

    他每天光是為了活下來，已經(jīng)拼盡了全身的力氣，真的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力氣跟心思能去考慮這些。

    活著……對他而言，好像永遠(yuǎn)都是一件最奢侈的事情。

    生命受到威脅，人才能激發(fā)最大的潛力。

    葉震裘……這是變著花樣的要他死。

    幸好，他挺過來了。雖然是生不如死，但到底他還活著。

    “鯉躍龍門，不是那么簡單的。”波吉拍了拍錢九江的肩膀，也不知道說什么安慰的話才好，于是只能說點(diǎn)實(shí)在的話，“好在你一個人掙扎的日子都過去了。回來了就好，回來了，我還能幫幫你。”

    錢九江嘆了口氣，嗯了一聲，“最難熬的日子是已經(jīng)過去了。”

    但難熬的日子，卻還在繼續(xù)。

    “對了，檀臨風(fēng)……你跟他接觸過沒有？”

    錢九江挑了挑眉頭，“這大半年的時間，我連你都聯(lián)系不上，怎么可能跟檀臨風(fēng)有接觸？”

    波吉還想再說什么的這時候，遠(yuǎn)處已經(jīng)傳來了腳步聲。

    還有小丫頭故意通風(fēng)報信的聲音——

    “哎呀，大爺爺你走慢一點(diǎn)嘛！我都追不上你啦！”

    丟給錢九江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波吉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沖葉震裘快步迎了上去，一臉的溫馴俏皮，“老爺子，可算是讓我看見您了。紅包呢？”

    一伸手，理直氣壯的補(bǔ)充，“連我爸這個小氣鬼都給紅包了，您不能不給啊！”

    葉震裘笑呵呵的拍掉波吉的爪子，一側(cè)頭，“老黑。”

    黑管家從口袋里摸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紅包，笑瞇瞇的放在波吉的手里，“就知道波吉小少爺?shù)胗浿@紅包，老爺子一早就給你們準(zhǔn)備好了。錢少爺，你也有。”

    錢九江已經(jīng)走了過去，端端正正的沖葉震裘鞠了一躬，這才嬉皮笑臉的從黑叔手里奪走了紅包，他狠狠的一吻紅包，“媽的，這大半年的氣，可不是一個紅包能抵消的啊！老爺子，您怎么說也得多給我點(diǎn)兒才行啊。”

    說完，錢九江一擼袖子，露出自己原本白玉無瑕，此刻卻是疤痕遍布的手臂，“瞅瞅，看看，瞧瞧，我現(xiàn)在這樣兒，以后還怎么讓有錢的貴婦包養(yǎng)我啊！”

    葉震裘很喜歡錢九江這種潑皮無賴的樣子。不管多少次的死里逃生，從他嘴巴里說出來，那就是透著輕描淡寫的不當(dāng)回事兒。

    這種性格，十分對他的胃口。

    斜睨了一眼錢九江，葉震裘板著臉呵斥，“你都是我的接班人了，要什么沒有，還用貴婦包養(yǎng)你？”

    錢九江一撇嘴，“老爺子，話不能這么說啊！自己努力賺錢，哪兒被人包養(yǎng)來的輕松自在。波吉，你說是不？”

    波吉避之不及的向旁邊邁了一步，“你別問我啊，我可不想被貴婦包養(yǎng)。我是有遠(yuǎn)大抱負(fù)的好少年。我是要包養(yǎng)很多很多小姑娘的人。明白不？”

    “要不要點(diǎn)臉了你。”錢九江翻了個白眼，還想再說什么，葉震裘已經(jīng)冷冷的發(fā)話了，“來書房一趟。”

    根本不避諱葉震裘跟黑管家，錢九江咿咿呀呀的開始抱怨了，“我才回來啊，年夜飯都沒能吃上一口，又找我去訓(xùn)話，還有沒有天理啦！”

    嘴巴上雖然抱怨著，但錢九江還是乖乖的跟在了葉震裘的身后一起去了書房。

    葉柚子咂舌，“阿九把我哄大爺爺?shù)倪@一套，學(xué)的十足啊！”

    “會哄人的又不是你一個，只要摸清楚了你大爺爺?shù)男愿瘢f實(shí)話，他其實(shí)挺好哄的。”

    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紀(jì)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的葉震裘慈祥了很多，也很吃小輩兒們?nèi)鰦伤姷倪@一套。只要分寸拿捏的好，那就可勁兒的在葉老爺子面前撒嬌耍潑就行，一定能哄的他笑的合不攏嘴。

    “可是波吉你最近不肯哄我大爺爺高興了呢。”小丫頭有意無意的提醒他。

    “那是因?yàn)樗稚斓锰L了。”波吉漫不經(jīng)心的聳聳肩，“你別擔(dān)心，我又不傻。連葉叔都哄著他，順著他，我不會太過分。”

    小丫頭伸了伸手，波吉就特別自覺且狗腿的將她抱在懷中。

    “想說什么？”

    “我大爺爺?shù)纳眢w……”略微有些低沉的語氣，隨即小丫頭揚(yáng)起一抹燦爛的微笑，“我爹地說了，大爺爺是壽終正寢，是不需要難過掉眼淚的。得高高興興的送他走才行。”

    波吉心里‘咯噔——’一聲。

    老爺子的身體，果然是這樣了么。

    之前他被老爺子叫去書房就感覺到了。他也算是從小在葉震裘老爺子身邊長得的小崽子，他是什么性格，葉老爺子一向很清楚。可他明知道他的脾氣，卻還是很強(qiáng)勢霸道的在命令他。

    只能說明……

    他身體每日愈下，撐不到能看到小丫頭長大的那一天。

    葉震裘心里最疼愛的就是葉柚子這個丫頭了，人在生命的最后關(guān)頭，經(jīng)常會做點(diǎn)犯傻的事情。葉震裘老爺子好像也沒能例外。

    逼著他娶小丫頭，他的身體……已經(jīng)差到這個地步了么。

    “波吉，我也是剛剛才偷偷聽章爺爺說的。你不要告訴別人啊。”小丫頭揪著他的嘴巴，“媽咪都不太清楚呢。爹地要我瞞著所有人。”

    “嗯，我知道了。”波吉垂了垂眼皮，心里也有點(diǎn)不是滋味。

    九十多歲高壽的人，說哪天咽氣兒就哪天咽氣兒，真是一點(diǎn)都不讓人驚訝。

    別的不說，他不是也做好了隨時聽到他家死老頭撒手人寰的消息么。

    葉震裘老爺子比他家死老頭還年長幾歲，這……的確不是什么讓人驚訝的消息。

    就是啊，心里明白歸明白，但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難怪呢，他就說么，就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功夫，這小丫頭臉上的笑容就消失的一干二凈。勉強(qiáng)掛在臉上的笑容，也是要多強(qiáng)迫就有多強(qiáng)迫。看上去，比哭還難看。

    丑死了。

    他也真是服了這小丫頭了，就這么點(diǎn)功夫，她也能偷聽到這么要命的事情。

    “你確定？”波吉心里還是有那么點(diǎn)不相信。與其說是不相信，不如說是他不想去相信。

    小丫頭折磨著自己的手指頭，“我也不想大過年的偷聽到這種消息好不好啊。你剛才要跟阿九說悄悄話，要我過去哄哄大爺爺。我走到廚房，聽到我爹地吩咐章爺爺，一定要讓大爺爺把藥喝下去，而且還不能說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