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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城里載磷礦石。”那駕駛員一邊駕駛著拖拉機(jī)一邊笑著說道:“這磷肥的銷售情況還真不錯啊。”
“嗯,要把生產(chǎn)搞上去,這改良土壤也是一項不可缺少的工作。”肖國雄笑著說道。
“對啊,這就是毛主席制定的農(nóng)業(yè)八字憲法中的第一個字嘛,所以就顯得特別重要了。”肖朝陽笑著說道。
“對了,你們?nèi)ス绺陕锶ィ俊蹦邱{駛員問道。
“去公社人武部領(lǐng)取槍支。明兒個民兵們就要進(jìn)行訓(xùn)練了。”肖朝陽說道。
“啊,這么好的機(jī)會啊,可惜我不能參加了。”那駕駛員十分惋惜地說道。
“要好幾天來,你難道就要連著跑幾天嗎?”肖國雄問道。
“是啊。這幾天我就在城里家里來回跑著。”
“哈哈,那老兄,這回是要悔死你了。”肖朝陽笑著說道。
那時的馬路上車子還比較少,駕駛員也用較快地速度開著,因此,他們說著話,不知不覺就到了公社的公交車站。
肖朝陽、肖國雄下車后就跟那駕駛員揮手道別后就向著公社里走去。
來到公社大門口的時候,剛巧人武部長從里面出來,他一看到肖朝陽就大聲地笑著說道:“喲,朝陽國雄,你們來啦,我正要去給你們打電話呢。來來,里面去。”
“哈哈,這么熱情,啥東西招待我們了?”肖朝陽哈哈一笑說道。
“有啥東西可以招待的,還不是龍井綠茶。”那人武部長笑著說道。
“不喝茶了,咱們還是去領(lǐng)取槍支吧。”肖國雄說道。
“那好。走吧。”
說著三個人就來到了存放槍支的倉庫里面。那人武部長從身邊取出鑰匙,“嘩啷”一聲打開了大門,映入眼簾的是里面整整齊齊的排放著的那一排排烏黑油亮的長槍。
肖朝陽和肖國雄來到里面,各自背上十二支步槍就來到了外面。
“你們?nèi)ノ夷抢镒粫伞!蹦侨宋洳块L笑著邀請道。
“不了,今天大隊里還有其他的事情。下次有機(jī)會再來叨嘮你吧。”肖國雄說著就帶著肖朝陽朝公社的大門口走去。
這回回去他們就沒有來的時候那樣好了。他們?yōu)榱吮苊獠槐匾穆闊蛔唏R路,選擇了走馬路附近的一條小道。
這是一條沿河的小道,掩映在垂柳下面,平常很少有人來這里。
他們倆各自背著十二支槍,沿著這條小道走。肖朝陽因為還沒有打過真的槍。雖然在演戲的時候用過槍,但那畢竟是道具,不是真槍。
現(xiàn)在,他肩上背著的是真槍了,心里就產(chǎn)生了莫名的興奮。
“國雄叔,你說這真槍的聲音嚇人嗎?”肖朝陽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肖國雄很有些孩子氣地問道。
“蠻響的,簡直就像是炸響了一個驚天炸雷。”肖國雄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那這樣起步要把咱們的耳朵給震聾了?”
“所以啊,你在打槍的時候,就一定要把嘴巴張開。這樣就不會影響耳朵了。”肖國雄說道:“還有,在打槍的時候,一定要把槍托緊緊地抵住自己的肩膀。一面是自己的身體在槍的后坐力下受傷。”肖國雄說道。
“哦,打槍還真的很難啊。”
“是啊,什么東西都有難度的。”
這時候,肖朝陽感到自己肩上的分量越來越重了,于是就把肩上的槍換到了另一個肩膀上去。同時,他的額上已經(jīng)有細(xì)細(xì)的汗珠親出來了。
“來,我?guī)湍惚硯赘伞!毙坜D(zhuǎn)過身來看著肖朝陽說道,一邊伸手就去拿肖朝陽肩上的槍。
“嗨,這怎么行。按理,我年紀(jì)輕,你年紀(jì)大,應(yīng)該我?guī)湍隳貌攀恰T蹅兏髯阅弥约旱陌伞!毙こ栟D(zhuǎn)動了一下身子笑著說道。
走了大約二十多分鐘的時候,已經(jīng)走了一半的路程了。這時,對面的河里“噠噠噠”的開過來一只機(jī)船。
“朝陽,來咱們休息一會,喝口水。”肖國雄看著肖朝陽說到。
“好。”
于是,他們倆就把肩上的槍支放到地上,坐下來開始休息了。
“給。”肖國雄拿過身邊的水壺遞給肖朝陽說的。
看了他一眼,肖朝陽微微一笑結(jié)果水壺就“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因為這時他也真的感到有點(diǎn)口渴了。
喝過水,他一邊把水壺遞給肖國雄,一邊用自己的衣袖擦了一把嘴。
休息了十幾分鐘的時間。
看到那條機(jī)船過去了,肖國雄就站起身來說道:“朝陽,咱們繼續(xù)走吧。”
“國雄叔,我感到咱們這次休息,你是因為擔(dān)心那條船。是嗎?”走了幾步,肖朝陽忽然說道。
“對,我就是擔(dān)心那條船,咱們才休息的。”
“啊,那又為什么呢?”
“你想想,要是那條船上的人突然上岸來搶咱們的槍。你我都背著槍能跑過他們嗎?要是出了事情可就不到了了。所以,咱們還是小心為上。”肖國雄笑著說道。
“嗯,你還真的特別小心的。不過我想他們也不會這樣的。”肖朝陽笑著很有點(diǎn)兒不以為然地說道。
他一邊還在心里暗暗地說道,你啊,真是膽小如鼠了。在現(xiàn)在這樣的形勢下,有誰敢這樣?再說搶槍可是槍斃的罪。
不過,肖朝陽雖然在心里這樣想著,但他沒有說出來,畢竟,辦事情總是小心一點(diǎn)的好,老人們常說,小心行得萬年船,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要是真的出了事情可就不好說了。
他們兩人就這樣一邊說著,一邊飛快地朝著前面走著,大約有走了二十多分鐘的時間,就來到了朝陽大隊的地界。這時,他們就放心了。
游走了十多分鐘的時間,他們就來到了大隊部的民兵活動室里面,把槍支放好,他們就 分頭回家去了。
根據(jù)縣委的安排,肖朝陽駕著車子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這是一個半山區(qū),路又是幾年前的那種泥路,加上昨天夜里剛剛下過了一場大雨,一路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坑坑洼洼。
遠(yuǎn)遠(yuǎn)的看去,這里的情況比自己前次來的時候,更本就看不出有半點(diǎn)的變化。
走在這路上,汽車簡直就像是在跳舞一樣的顛簸個不停。
好歹,肖朝陽終于把車子開進(jìn)村里停了下來。
然后,他又來到了路上,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前面的路口上,又幾個三十多歲的模樣的年輕女人,正站在那里說著話。
不知道那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肖朝陽邊上前去問話。
“同志,趙大娘的家住在哪里?”肖朝陽來到她們的身邊問道。
聽了肖朝陽的話,她們都用一種奇怪的眼峰打量著他。
這時,其中的一個女人笑著用一種疑問的口氣說道:“你找她干什么?你是她的啥人?”
肖朝陽邊如實(shí)地跟她們說了。還沒等她回答。旁邊坐在水泥凳子上的,一個頭發(fā)花白的突然站起來,顫巍巍的走到肖朝陽的身邊,拉著他的手說道:“你,你莫不就是肖朝陽?”
肖朝陽聽了,感到非常驚訝,大腦里竭力的搜索著自己的記憶細(xì)胞,但是是,還是沒有認(rèn)出來她是誰。
這時,那老女人更是用力的攥緊了肖朝陽的手,流著眼淚說道:“小盛啊,你的眼神怎么這么差了呢?我就是你要找的趙大娘啊。你怎么連我都認(rèn)不出來了啊?”
肖朝陽愕然的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趙大娘。
這時,那幾個女人都開心的笑了起來。
一個漂亮的女人還有很優(yōu)雅的捂著嘴看著肖朝陽笑呢。
“什么?”肖朝陽疑惑的看著自己面前的趙大娘說道:“你就是趙大娘啊?”
這下,他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含在自己眼前的這位瘦弱不堪的老太太,竟然就是
他日夜思念的那位身體健康,性格開朗的趙大娘。
怪不得她們幾個剛才都用十分奇怪的眼神打量著自己呢。
“大娘啊,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啊?”肖朝陽一把拉著趙大娘的手,十分動情的說道。眼淚也就不聽話的流了下來。
就這樣,肖朝陽跟趙大娘抱頭痛哭了起來。引得旁邊的幾個女人們都心酸的流下了眼淚。
過了一會兒,他們擦干了眼淚。肖朝陽邊跟著趙大娘來到了她的家里。
這里,還是七十年代蓋的那三間屋子。屋子已經(jīng)顯得非常破敗。
院子里種著菜,好幾只雞在踩地里,場地里自由的覓著食。
來到簡陋的屋子里面,肖朝陽就找了一根小凳子隨便坐了下來。
趙大娘給他倒來了一碗水,就坐在了他的對面,激動而又高興的打量著肖朝陽,仿佛是第一次看到一樣。
可以看得出來,肖朝陽的到來,使她感受到了一種莫大的幸福。
望著趙大娘那盛布滿了皺紋的臉,肖朝陽突然想起了日本電影《望鄉(xiāng)》里的阿崎婆。雖然她們經(jīng)歷的苦難不一樣,但是歲月在他們臉上刻下的印記卻都是十分相似的。
隱藏著說不盡的悲苦和辛酸。
“你大伯在就過世了。建國(她的唯一的兒子)在別的地方蓋了一處房子,他們一家就在那里住。”正在肖朝陽胡思亂想著的時候,趙大娘看著他說道。
“那你為什么不跟他們住在一起呢?”肖朝陽十分疑惑的問道。
“兒子還是挺孝順的,就是兒媳婦的脾氣不好。我也不想看她的臉色。就一個人留在了這里。一個人方便啊,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院子里種著這么點(diǎn)兒菜,也夠我一個人吃了。油啊鹽啊,什么用完了就跟兒子要,他都會給的。”趙大娘顫巍巍的說道。
“大娘啊,那等你以后動不了了怎么辦?”肖朝陽不覺問道。
“真的動不了啦再說。她在不懂事總也不會讓我給餓死吧。”趙大娘聽了,笑了笑說道。
聽得出來,那笑聲里是滿滿的無奈何悲苦。
聽了一下,她又說道:“自從毛主席一過世,咱們窮人的日子就又沒法過了。誰也不管咱們了,難啊。”
說完這句話,她的眼睛里就噙滿了淚水。
肖朝陽聽了,他的心里不覺也涌起了一陣的心酸。眼睛也就濕潤了起來。
是啊,這時一個多么可愛的老人。
在生產(chǎn)隊的時候,是婦女隊長,村里的勞動積極分子。沒想到在自己老了之后,不能享受天倫之樂,竟然淪落道這種孤獨(dú)、悲涼的境地。
這又是誰之過呢?
肖朝陽不覺就想起了電視上那些腦滿腸肥的貪官污吏們——都是他們?nèi)堑牡湣?
正在這時,趙大娘擦去了臉上的淚花,定了定神,語氣十分平靜的說道:“不管怎么說,我比老書記強(qiáng)得多了。他都不如我呢。他們都鉆到低下去了。”
肖朝陽聽了不覺大吃了一驚問道:“怎么了?老書記他們不在了?”
“他早就死了十多年了。是得了癌癥死的。”趙大娘說道。
她說的十分平靜,因為她已經(jīng)見慣了村里人們的生老病死。說不定不知道在哪一天,她也會突然撒手人寰的。
死,對于她已經(jīng)沒有半點(diǎn)的威脅了。
這樣單調(diào)無聊的活著和死了又有什么兩樣呢?只是相差了一個送葬的儀式。
肖朝陽又是一個很念舊情的人。這樣想著,肖朝陽的眼睛了馬上也就噙滿了淚水,心里面立即就浮現(xiàn)出了一個親切和藹的老支書的形象。
當(dāng)年,他們在這里工作的時候,他對他們的照顧很周到,怕他們這些年輕人累著,總是安排一些輕松的或讓他們?nèi)ジ伞?
怕他們吃不好,又經(jīng)常給他們改善伙食。可是,如今他已經(jīng)過世了,不知道他去世之前有沒有想到過我們。
而此時此刻,除了難過之外,肖朝陽的心里更多的一種愧疚和自責(zé)。
我們?yōu)槭裁床粫砜赐幌吕蠒浐袜l(xiāng)親們呢?我們難道就真的是抽不出一丁點(diǎn)的時間來嗎?所有的這一切,都已經(jīng)不是借口了。
中午時分,趙大娘去了一趟兒子種著的菜地里,割來了一把韭菜,肖朝陽和大娘中午吃得就是雞蛋韭菜餃子。
趙大娘還用原來燒柴草的地鍋下餃子。她說現(xiàn)在的煤太貴了,只有寒冬臘月才敢生一個多月的煤火。
想到自己在城里的家里早就用著了天然氣,用上了暖氣,而他們竟然還是用這種罪原始的方法取暖。
想到這里,“哎”肖朝陽不覺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下午,肖朝陽去了春江大叔的家里,他倒是蓋起了新房子,建了新院子。
走進(jìn)院子里面,春假大叔就看見了肖朝陽。開始也是沒有認(rèn)出他來,當(dāng)他認(rèn)出了進(jìn)來的人就是肖朝陽后,起先,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那么緊緊地握著手,緊緊地看著肖朝陽,眼睛里的淚水一直在打著轉(zhuǎn)。
肖朝陽很明顯的感覺到他的心里在流著淚,在哭泣著。
剛強(qiáng)的男人都是把眼淚咽進(jìn)肚子里去的。
有淚未必真丈夫,無淚未必真英雄。
男兒有淚不輕彈。
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好像過了許多時間,春江大叔這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唉,年輕人啊。我怎么也沒有想到啊!咱們這些農(nóng)民,怎么竟然月火越倒載了?”
記者,他想肖朝陽詳細(xì)的介紹了在他們村里發(fā)生的許多事情。
他是一個十分健談的人。他在過去式大隊里的會計。
“現(xiàn)在想起來都讓人感到難受,實(shí)行大包干那一年,咱們大隊里的機(jī)械都快置備齊了,面粉廠也建好開始磨面了。可是上級來了文件,非得讓分開干。
開始的時候,咱們村里的人們想把它頂住,可是,后來真的頂不住了。公社的干部來了,縣里的干部也來了。
什么‘四人幫的余孽啊’,什么‘保守落后啊’,什么‘反黨反社會主義啊’。拿大帽子一頂接著一頂?shù)耐蹅兊念^上扣。
我到現(xiàn)在都弄不明白,這搞集體化不算社會主義,難道分開了大包干倒是社會主義了。”
春江大叔聲淚俱下的說道。
說到這里,他的情緒激動起來了,那眼睛里幾乎要冒出火來的說道:“真是一朝天子一朝令。我們死都不會說這樣的人好。說這個大包干的好。
你也看到了,這些年,把咱們老百姓都累成一個啥樣子了?他們上邊的領(lǐng)導(dǎo)也不下來。高高在上。不來聽聽咱們農(nóng)民是啥想法。
那時候的那些人真是糊弄。這樣的人早就該下臺了。
這些年讓咱們老百姓遭了多少罪,誰都知道湍急起來力量大,都知道農(nóng)業(yè)的出路在于機(jī)械化。可是他們也是共*黨,為什么非叫咱們非開干呢?”
“那個時候,可能是中央對下面的情況不了解。要是知道了也不會搞一刀切的。”肖朝陽師徒解釋著說道。
“屁。他不是不了解,毛*席說往東,他就偏往西。你是不知道啊,小盛,剛分開的時候,咱們隊里的社員好多都哭了呢,特別是那些婦女們哭得是多傷心啊。
唉,怪不得當(dāng)年毛*席說他是死不悔改,復(fù)辟倒退呢。當(dāng)時咱們也弄不清楚啥意思,難道真的是復(fù)辟倒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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