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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藏著事,哪怕要一個多時辰的路途,當馬車停下的時候,還覺得過得挺快。青瓷下了馬車,在夜色下看著守在門口的侍衛(wèi),眼神一滯。這次過來是臨時起意,都沒跟太子說一聲,能不能進去?
青瓷站在馬車前沒有動彈。
門口的兩名侍衛(wèi)也看到了青瓷,眼中驚訝閃過,彼此對望了一番,低頭,退后兩步,讓出了道路。青瓷默然,吩咐謝全明天中午再過來接人,抬腳,走進了太子的別院,一路上伺候的人,看到青瓷都是詫異。
端著一張臉,極力平靜的模樣。心中暗暗唾棄自己,心血來潮給別人添那么大的麻煩!
有婆子上前給青瓷帶路,一邊跟著她走,一邊打量著這別院的景致。和少卿的春夏秋冬不同,這里是典型的江南小筑風格,青瓦白墻,小橋流水,若非外面的山丘明顯,就以為還在江南了,心思一動,輕聲問道:“這院子,一直都是這樣?”
婆子福了一禮回話。
“是前端時間才重新裝潢的,以前和隔壁三皇子殿下的差不多。”
婆子知道青瓷的身份,也知道她和三皇子私教甚厚,就理所當然的認為青瓷應該是去過隔壁的。和少卿的一樣?青瓷在心里把這個名字默念了一遍,然后暫時丟在心底,只想太子的事。再抬頭打量屋檐下的小巧風鈴,嘴角輕笑。
太子為青釉做了很多呢。
兩人走了約莫一刻鐘就到了青釉此時正在的書房,青瓷走進,就看她滿臉驚喜的看著案上的畫卷,連有人進來也沒有察覺。無聲的走進一瞧,卻是一副寒梅迎風圖,數(shù)九寒梅林風不動,畫意躍然紙上。
“是真跡?”
說來慚愧,雖出生書香世家,青瓷只愛字,對于鑒賞畫作的水平倒是不高,青釉卻很擅長這個,她一個人的時候,所有的時間都用到畫作上面了。
“對!”
青釉根本沒有抬頭,很是興奮。
“這是李朝陽的真跡,聽說早已經失傳了,我一直都在書里想象他的模樣,現(xiàn)在看到了才知道,我的想象竟不敵真品的十分之一!”
“這么想要,讓太子贈與你咯?”
這副畫既然擺在了青釉的面前,就算不說,太子也會送到她手里的。“為什么要讓太子贈與我?我能看它一眼,我就已經滿足了!”青釉疑惑抬頭,然后驚喜裝滿眼睛,從案前繞過走到青瓷面前,一下子拉住了青瓷的手。
“姐姐,你怎么來了!今天不用在家里陪著祖父祖母爹娘嗎?”
伸手輕輕彈了一下青釉的額頭,“姐姐早就來了,你個小畫癡,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呢?”青釉皺了皺小巧的鼻頭,撒嬌道:“啊呀,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姐姐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怎么會來陪我的?”
拉著青釉在一旁坐下,又給她塞了一個伴手爐才點頭,“恩,祖父祖母兩個人就夠了,你一個人在這,我來陪陪你。如何,還喜歡太子這個別院嗎?”怕青釉追問爹娘的事情,忙丟了另一個話頭出來。
青釉的注意力果然被這個吸引了,一說到這更為興奮,小臉泛紅,“姐姐,我剛進來的時候好驚喜,我以為回到了江南!”
兩姐妹都是在江南長大的,對那里有特殊的感情。青瓷點頭,非常理解青釉的感受,自己剛回家的時候,哪怕明知是不懷好意的,可看到幽水閣的裝扮后,真的也高興了一場,更別說青釉了。
只是……
想到剛才自己試探性的說了一句贈與的話,青釉的反應竟是為什么要贈與,這是完全對太子殿下還沒有產生任何的情愫嗎?還是少卿的話是對的,因為自己的存在,所以青釉就理所當然的忽視,或者把太子當哥哥了?
完全沒有往那方面去想,對嗎?
心中思慮了一番,換上了一種頗為為難的神色,“其實,我今天找你,也是有些煩心事想跟你說,很多很亂,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恩?”
青釉先是疑惑,然后馬上激動了,“姐姐你有什么煩心事跟我說,我一定給你想到法子!”青瓷從未在青釉面前露出難色,一直都是好姐姐的模樣,今朝第一次,青釉詫異之余都激動過頭了,甚至拍著小胸脯做保證了!
“別拍了,待會拍岔氣了!”
青瓷失笑著探身拉住青釉的手,“我們一同洗漱了在床上說可好?”
“好!”
青釉馬上應承,忙不迭地拉著青瓷去客房洗漱,自己脫了外套就爬上了里面,窩在輩子里,雙目灼灼的看著青瓷。青瓷一邊給她蓋好輩子,一輩子看她小鹿般的眼神,沒忍住,再次點了點她額頭。
“姐姐是跟你說煩心事的,你這么期待的模樣!”
蠶寶寶青釉在被子里滾了滾,伸手理了理散亂的額發(fā),“我太激動了,姐姐從來都不需要我?guī)褪裁矗裉斓谝淮伟Γ憬隳憧煺f!”不說言語了,整個人都透露著迫不及待的模樣。怕她從被子里鉆出來,青瓷只好馬上躺下。
姐妹兩抵足偎肩。
這屋子到處都是淺色裝扮,顯然是為了姑娘家準備的,床帳也換上了應景的玉兔捧月,圓圓的月亮白白的兔子,嬌俏又不失童趣。青瓷看了一會,側頭對著青釉道:“我在想,我應該怎么和太子殿下解除婚約。”
“解除婚約?”
青釉微瞪雙眼,有些茫然地重復了一次。
“恩。”
青瓷點頭,沒有看青釉的神情,接著道:“我和太子殿下只有朋友之誼,并無任何一絲男女的情愫。當然,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歡深宮里的生活,我就想好好的陪在你,陪在祖父祖母的身邊,現(xiàn)在,真的完全不想嫁為人婦。”
“可是……”
青釉卻罕見的想要反駁青瓷的話。
“太子殿下人很好,他會經常陪我說話,不管我怎么念叨他都不會覺得啰嗦……”
“那你覺得他好嗎?”
青瓷一下子望向了青釉的雙眼,打斷了她原本的話。
眨了眨眼睛,心中思慮一番,堅定的點頭,“太子人很好。”
“姐姐你為什么不喜歡他?”
“因為他喜歡的是你呀。”
青瓷順口就把這個話給道了出來,轉頭,好整以暇的等著青釉的反應。青釉張大嘴巴,瞪圓了雙眼,完全被這個話給驚呆了,許久之后才磕磕巴巴道:“姐姐你,你在說什么,他,他對我好,是因為你的關系呀,他把我當妹妹呀!”
“不是因為我的關系,是因為他一開始就相中了你。”
既然已經知道了太子的決心,也了解到他為青釉做了這么多,青瓷也不想再看青釉這般傻下去了。捏了捏她的鼻頭,讓青釉從呆愣中回神,直接明言道:“他心儀的是你,他想要求娶的,也是你。”
青釉瞪圓雙眼看著青瓷此刻的認真,明白她說的不是假話,一下子坐起來,直接跟青瓷保證道:“姐姐,我沒有跟你搶,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怕青瓷不相信,直接舉手發(fā)誓,“老太爺在上,若我有心跟姐姐搶太子殿下,就讓我不得……”
“唔唔。”
青瓷起身,直接摁住了她要發(fā)毒誓的嘴巴,然后又不顧她的反抗直接把人摁回了被窩里,見她還不老實的亂動要起身,直接冷笑道:“再起來,我明天就讓太子過來親自跟你說,我不說了!”
眉毛上抬,瞬間老實了。
“這根本不存在搶,因為我和太子之前,完全沒有情愫,懂嗎?”
“再有,太子妃這個位置對我而言,從來不覺得榮耀,只覺得累贅,懂嗎?”
“你我是姐妹,我的確凡事順著你讓著你,因為你是妹妹我是姐姐,但這種同度一生的事情,我不會讓,懂嗎?”
“收拾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這些都是我默認的,不然你以為太子殿下為什么能接近你?因為我在考驗他的認真,懂嗎?”
連著四個懂嗎完全把青釉給說懵了,傻乎乎地看了青瓷半天,最后竟然冒了句,“那姐姐你現(xiàn)在是覺得他考驗通過了嗎?”
“當然,不然我為什么要跟你說?”
伸手把青釉的被子理好,靠近她,望著她的眼睛,非常清晰道:“我這邊完全沒有任何的問題,重點在于你,你是否喜歡他,你是否想要跟他共度一生,決定權在你。如果你確定你不喜歡他,你告訴我,哪怕是太子,我也可以幫你拒絕。”
“你好好想清楚,不用急著回答我。”
說完就拍了拍青釉的肩膀,轉身躺好,閉眼睡覺。
心知今晚青釉怕是要很晚才能睡著了,可那能怎么辦?自己能說的能做的都已經做完了,這種事情,旁人越說越亂,而且也不該自己來說,該太子來說,他們兩自己謝亮處理,才會有最好的結果出現(xiàn)。
而且,自己也想理一理,今天這復雜的心情。
那個楊清婉,顯然是和少卿認識的,大約是幼時在宮里的玩伴?她是楊貴妃的侄女,也是嫡系一脈,如果她配少卿,身份是合適的。
可是,自己為什么會覺得不開心呢?
不是一直都想著要讓少卿找一個號的歸宿嗎,為什么有種被掠奪的感覺?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怎么會這樣呢?
青釉心中有如五味陳雜,太子竟是喜歡自己的,而且姐姐早就知道并且在默認了?太多的話不知道從何說出口,見青瓷閉目呼吸清緩,以為她已睡著又不敢再多言,小心翼翼的翻過來又翻過去,折騰了大半夜。
“青釉。”
有些沙啞的女聲在夜幕中響起,青釉微微泛著血絲的眼睛圓睜,下意識道:“我睡著了!”說完就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哪能回的這么快呢!卻只聽得青瓷意味不明的問道:“如果,我說如果……”
“如果這個時候,太子身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青梅竹馬,你會是什么感覺?”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青釉一想到那個畫面,想到那個一直以來只對自己溫柔的人,突然要分一半或者把全部的溫柔給了別人的話,竟是毫不猶豫道:“被別人搶了!”
青瓷心中一沉,煩惱了一晚上的答案已經不用再說了。
自己居然那么混賬,一直都拒絕著他的情意,也一心想著他能有個貼心的人陪伴在身側,甚至還打算著帶著青釉遠離,結果就出了一個青梅,自己就察覺到心里以為是姐弟,其實早已在心里的人?
太混賬了,真的。
以前的自己,是理所當然的在無視少卿么?
現(xiàn)在別人有個青梅,才覺得屬于自己的被搶了?
“姐姐,你也沒睡呀,怎么會突然問到這個問題了?”
青釉后知后覺才想到了這個,只是等待了許久也沒有得到答案,又輾轉了好久,天將朦朧的時候才模糊睡去。青瓷一晚都沒睡,雞鳴破曉的時候就已經悄悄起身來到書房,執(zhí)筆寫了一份信,讓人馬上傳給太子殿下。
青釉身子不好,讓她思慮一晚已是最大極限,剩下的,就交給太子殿下了。
初秋的晨風涼人,青釉站在院中翹首看向隔壁的方向,只能看到隱約的紅瓦琉璃,看不到他人,卻又想到了自己以前是怎樣拒絕他的,又是怎樣對待他的,這樣的自責,從昨晚開始就沒有停下過。
而且,楊清婉又是那樣喜歡他,他會怎么做?
在院中停留了半響實在沒有半分的頭緒,轉身讓婆子準備馬車,還是回家吧,現(xiàn)在不想看到關于他的任何事。昨晚青瓷過來后,就有侍衛(wèi)快馬加鞭的去給太子報信,太子也傳了話,青瓷的一切話都照著辦理,不能有絲毫的懈怠。
婆子聽到這話并沒拒絕,只道:“從這里回謝府,要一個多時辰呢,回去已經耽誤了早飯,大清早的,在車上用點心也不好,姑娘用了飯再走吧。”
“如此,有勞媽媽了。”
別人的好意青瓷當然不會拒絕,也不想讓她們難做。
“這是奴婢應該做的,當不得姑娘的謝。”
在別院用過了早膳,青瓷略走了幾步消消食,馬車早已準備好,上車,轱轆聲響起向門口的方向駛去。
“子玉哥哥,你來別院了為什么不告訴清婉。”
青瓷眼睛一瞪,輕巧又快速的拉開了車簾的一角,看向了隔壁的方向。楊清婉已經換上了一身綠裳,委屈的站在門口,可憐又嗔怨的看著少卿,而少卿冷臉站在門口,精致的臉上泛起輕微的不耐。
而楊清婉絲毫不覺害怕,一直不停的說著什么,馬車漸行漸遠根本聽不清楚,青瓷最后一個畫面是看到楊清婉伸手想要去拉少卿……
拉到了嗎?!
青瓷一下子把車簾掀開,甚至微微探身往后看,只是路口已轉,已經看不到那邊的情景了。手撐著窗沿向后看了半響,許久之后才慢慢回身坐回了馬車里,神思有些不安。
看來,楊清婉很喜歡少卿呢。
直到青瓷的馬車徹底離去沒有再回來,少卿里面就抿著唇后退了一步避開了楊清婉的拉扯,平靜地看著她,“你下次再查探我的行蹤,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回去吧。”說完就毫不留戀的轉身回別院。
楊清婉剛被那個眼神給嚇到了,太過冰冷,整個人好像被冰窖圍住一樣。回神時,只能看清緊閉的大門。子玉哥哥怎么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呢?楊清婉心中想不明白,只是想到以前的舊事。
恩,一定是自己看錯了,子玉哥哥最喜歡自己了,他當初還說過長大讓自己當皇子妃呢!
一定是太久沒見面所以生疏了,姨母說的對,自己太急切了,要徐徐圖之!抿著春滿含春意的看著禁閉的門扉半響,子玉哥哥,我們會和以前一樣的,你等著我!
公子玉一身常服端坐在書桌前,清晨的涼風從半開的窗戶中吹了進來,擾亂了額前的幾縷青絲,他絲毫不覺,手腕舞動,在雪白的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逃字!
“殿下,若以后發(fā)現(xiàn)楊姑娘再探聽您的行蹤,還故意露消息嗎?”
“不必,一次就夠了。”
再多來幾次,阿姐怕是要受不住了。
將案上的紙張舉起來,平目直視著那個大大的逃字,滿眼都是志在必得。
阿姐,我看你這次怎么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