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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凡再度檢查了自己的穿著,確定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這才端正表情,朝著大天宮走去。
想到自己即將再一次拜見主母,沈凡心頭隱隱激動。
兩年前,主公與主母曾駕臨他負責的龍華帝國分盟,那時,沈凡見證了主公與主母的浪漫深情。
自那時起,沈凡心中,就深深烙印了“主公主母神人一般人物,高不可攀”的印象。
身為分神期修士,沈凡在散修聯(lián)盟中微不足道。
想不到,兩年時間,天地間風云多變。
主公破界登天。仙人或飛升或閉關,大乘期修士已成為天下修為之最。而大乘期修士,也不過是在天鼎大陸蓄積仙氣,以待飛升。真正在天鼎大陸掌握權柄的,都是合體期修士。
合體期之下,便是分神期。
這樣一來,沈凡竟也得了機會,回到總盟。
問功堂在審查人事之時,認為沈凡接待主公主母有功,已將他升職,調(diào)回散修聯(lián)盟總盟。
原本的分盟會副會長合體期大圓滿,開始閉關準備雷劫,沈凡就是頂替了他的位置,即將走馬上任,成為新的分盟會副會長。
回到總盟前,沈凡已經(jīng)認真做過功課。他心中對如今的總盟情形,稍微有些了解。
比如說,如今的散修聯(lián)盟總盟,真真正正是主母手掌實權。而且,主母要求稱她為主母,而非主公。
這一點,不管別人怎么想,沈凡在最初聽到的時候,是深以為然的。
沈凡早就見過了主公和主母神仙眷侶的恩愛模樣。主母念著主公,自稱主母,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再比如,當年被很多人嘲諷著的散修聯(lián)盟“主母一系”,今非昔比!
如今的“主母一系”,幾乎各個都手掌實權,成為散修聯(lián)盟的核心一系,且在一院四堂、一部一局一會六旗營中,都遍布著“主母一系”的身影。
對此,沈凡則不以為然。
主公主母這么恩愛,又哪里會分個彼此。無論是在天鼎大陸還是在上界,主公和主母都是一體,他們身為屬下,只管效忠兩位主子就是,又哪里需要分出個“主母一系”和“非主母一系”。
若是讓華豐聽到沈凡的心里話,只怕華豐會贊他一句。
沈凡端正表情,向大天宮的侍從出示了身份玉牌,便緩步走進大天宮。
一身亮眼的明黃色龍袍,將周惟嬌小的身形襯托出幾分威嚴。周惟正坐在長桌后,似是在等著沈凡。
沈凡雙眼一亮,面上表情不變,拜道:“龍華帝國分盟盟主沈凡回盟,特來拜見主母。”
周惟見到有幾分熟悉的面孔,腦中劃過當年與華豐在一起的幾幅畫面,眼中閃過些思念,隨即笑道:“沈凡,歡迎你回來。好久不見!”
“屬下不才,能回到總盟,能再見到主母,就是屬下最大的幸運!”
周惟笑了笑,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慣耳邊飄過各種“馬屁”,聽到這話,也沒多想,只道:“你的述職玉簡我已經(jīng)看過了,升任分盟會副會長是應有之意。我相信你的能力,等你身處分盟會,一定能幫到我許多。”
沈凡一臉受寵若驚,道:“能為主母效力,是我的榮幸。沈凡不才,愿為主母效犬馬之勞!”
“華豐飛升后,我著實忙了許久。現(xiàn)在你回到總盟,想必能幫到我許多。靠著你們,我也能輕松了……”
“主母抬舉屬下了。屬下不才,但憑主母吩咐。”
“不忙,你剛回到總盟,先熟悉熟悉。分盟會會長周捷峽是一個辦事周到妥帖的人,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和不懂的,都可以去找他。”
“是!屬下明白!屬下不敢多打擾主母,”沈凡深深拜揖:“屬下告退!”
“嗯,去吧。”
簡單的幾句寒暄,沈凡便低頭退出了大天宮。
沈凡離開之時,忍不住回頭望了望大天宮金碧恢弘的外墻,心中微顫。
主母,似是和當年有些不同啊……
主母身上,竟然有幾分主公的風采威嚴——深不可測!
至于分盟會——
以前的分盟會會長乃是九劫散仙周慶繼,現(xiàn)在的分盟會會長周捷峽自然是周慶繼的代言人。
聽說周慶繼仙人、楚云云仙人和主母有著深厚的情誼,這分盟會,早就唯主母之命是從。
沈凡抬手抹了一把臉,告訴自己不需要想太多。主公主母那種天上人物,他只需要好好盡忠就可以了!
……
沈凡走后,周惟再度投身于長桌上的玉簡中。
等所有的玉簡都被她梳理一遍,已是幾日之后。
又是連續(xù)數(shù)日處理政事,周惟覺得腦子有些發(fā)漲。
拋下最后一份玉簡,周惟長長舒了一口氣。
她閉目捏了捏眉頭,又端起一旁的熱奶茶飲了一口。
看了看宮殿門外,此時已經(jīng)是黑夜,夜色深沉。
周惟抬手招來侍女:“如何?十年一度的招新大會結束了嗎?”
上次楚云云提起招新大會,讓周惟有空就去選個徒弟。周惟忙了這些日子,終于清了所有呈上來的玉簡,正想出門散散步,便張口問道。
年輕的侍女低頭,輕聲道:“回稟主母,招新大會一共進行了五日,今日就是第五日,新的弟子已經(jīng)全部選定了。此時新弟子都已經(jīng)安頓在總盟內(nèi)了。”
“是呢!”周惟拍了拍腦袋:“我都忘了!招新大會的考題都是我選定的呢!”
侍女臉上露出微笑,上前,給周惟再度倒上了一杯熱奶茶,道:“是主母您勤政,您專注于盟內(nèi)大事,這樣的小事自然是忙過就忘了。”
周惟想了想,問道:“我記得,新弟子入盟后是安頓在大天宮左方七千里外的‘新意宮’?”
“是,”侍女柔聲細語:“主母您要去散散心?此時正好,夜風涼涼,吹得人心頭都舒坦呢!”
這侍女常常服侍在周惟身邊,總見周惟忙于政務,便時不時想要勸周惟出去放松散心。
周惟睇了侍女一眼,掐了一把侍女白嫩的臉龐,笑道:“嗯,我正想去舒散舒散。你們都不用跟著。”
侍女笑嘻嘻道:“是。”
周惟換了一件淺綠色的裙衫便出了大天宮。
晃晃悠悠,不一會兒,她便來到了新意宮。
新意宮中燈火通明。
大天宮中無數(shù)個宮殿,只周惟一個主人。
而新入散修聯(lián)盟的弟子,不可能一人獨占一個宮殿,也不可能一人獨居一個院子,他們都是一人一間房。
此時,八成的新意宮的房間都住滿了。
雖是深夜,因為人多,此時的新意宮還顯得頗為熱鬧。
周惟懸停在新意宮宮殿上方,耳邊能聽到一些少年人青春意氣的話語。他們都還在興奮,今日真正加入了散修聯(lián)盟,成為了總盟新弟子,將來無論是修煉資源,還是走進散修聯(lián)盟的管理層,都是可以期許的美好未來。
聽著聽著,周惟也稍稍拋開繁雜的事物,心頭輕快起來。
這時,一個年輕的少女跟著一個中年男子走出了宮殿大門,騰空而起。
這中年男子剛要帶著少女離開,見到周惟,一驚,忙拜道:“參見——”
“不必多禮!”周惟抬手,制止了中年男子的拜禮:“我就是出來散個心,不用行禮了。”
“是!”
周惟看了看跟在這中年男子身后的少女。
這年輕女子十七八的模樣,膚白貌美,雙眼楚楚動人。此時,少女一臉敬畏地看著周惟,眼中又透出些好奇之色。
見周惟看向她,這少女一邊行禮,一邊不知所措地看向中年男子,道:“見過……前輩?”
在少女眼中,她身前的林遠叔叔身為掌靈堂管事,若是出門在外,那些分盟盟主都對林遠叔叔極為禮遇。不知眼前這位氣質(zhì)高貴的女子是什么人物,竟然讓林遠叔叔這么敬畏。
不知道如何稱呼,這少女也只能喊一聲“前輩”了。
周惟對她點了點頭,便轉頭笑問:“林遠,她是你新選的弟子?”
林遠是掌靈堂的一位管事,周惟也只見過幾次,只記得他的名字。
林遠搖了搖頭,轉而又點了點頭,語聲帶著些感慨,指著少女道:“這是金薇薇。我和她父親,是過命的交情。可惜,她父親在天鼎一戰(zhàn)中沒能活下來。薇薇雖然天賦不佳,我還是舉薦了她進總盟。今日手頭的的事情耽擱了時間,這才到了晚上才來接她。就算她天賦不好,我也會收她為徒,好好照顧她。”
提到父親,金薇薇的眼睛紅了紅。
周惟安慰般摸了摸金薇薇的肩膀,皺眉道:“她父親當初既然是暗子,怎么?她沒有拿到盟內(nèi)的撫恤嗎?她生活得不好嗎?”
林遠忙搖搖頭:“不是。薇薇父親走后,靠著盟內(nèi)的撫恤與關照,他們一家也能在總盟中安居。只是薇薇她母親修為不高,若是薇薇不能正式成為弟子,將來他們一家可能會被指派去分盟做事。我身為她父親的兄弟,自然想要親自照看這個侄女兒,所以,我舉薦她成為總盟新弟子,再收她為徒。這樣,在她修為不高的時候,我能留他們一家在總盟中,親自照顧。”
周惟點了點頭。
散修聯(lián)盟招收新弟子,九成新弟子都是憑借自己的實力天賦進入。這些自己通過考核的新弟子,有的來自散修聯(lián)盟之外,還有一些,則是在總盟空間散居的小修士。
還有一成新弟子則是靠著盟內(nèi)之人舉薦進入。散修聯(lián)盟總盟內(nèi)的仙人,和曾經(jīng)作為天鼎臥底的有功之人,都有舉薦新弟子的名額,名額有限。
金薇薇若是想要得到更好的修煉資源,而不是以家屬一樣的身份散居在總盟空間,就只有從招新大會這一條路正式入盟,成為被培養(yǎng)的新弟子。
“行了,你去吧。”周惟道。
林遠拉著金薇薇行了個禮,擋住她好奇的眼神,飛離了。
“哎……”周惟苦笑著搖了搖頭。
說什么散散心,說什么心頭松快?
如今的她,無論見到什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件事、這個人到底對散修聯(lián)盟意味著什么?這其中又有什么隱憂?
真是好沒意思!
周惟心頭有些不快,便決定回去好好睡一覺。
“錚——”
恰在此時,一聲輕響,讓周惟的身形停了停。
一聲輕響過后,便是一陣悅耳的琴音響了起來。
琴音曼妙,宛如天籟,整個嘈雜的新意宮也靜了下來。
那是一陣舒緩的琴音。
周惟閉上眼,聽到指尖勾動琴弦的聲響,那美妙的聲音宛如勾動人心。
周惟認真沉浸在音樂中,便聽出這曲中有雨。
這一曲,彷如是細雨纏綿中,一人獨坐在雨中,沉浸在自己的琴聲中。天上的冷雨、夜里的冷風,灌在身上,他都不為所動。
任天地如何摧打,他不為所動,他只靜靜地、緩緩地彈琴。
他的琴音,不哀傷、不激動、不歡愉,是徹頭徹尾的沉靜。好似波瀾不驚的心,已足夠去面對一切風雨。
光聽這琴音,周惟就對這彈琴的人心生敬意。
她活了許多年,經(jīng)過許多事,但到如今,她也不敢說,她能波瀾不驚地面對任何風風雨雨。她還有茫然,她還有情緒起伏。
有時候,周惟默默告訴自己不懷念、不思念、不心痛、不傷心。只是因為她已經(jīng)長大了,她該長大了,她不該傷心。
成年人,繼續(xù)前行。
可心底呢?
她想擁有的,和所有女孩子想擁有的,是一樣的。
“錚……”
琴聲一停,周惟眨了眨眼。
周惟心頭一驚,她居然被這琴音影響了心境。
周惟心頭又是一喜。這琴音好生厲害!這幾年政務煩憂,縈繞心頭,如今,竟然被這琴音打散了!
此時,周惟心頭空空,正是可以放下一切,去閉關修煉的時候。
想到自己可以去閉關修煉,周惟心里對這彈琴之人又有一份感激,她愈發(fā)想見一見這彈琴的人了。
周惟身形一飄,落在了新意宮一個院落中央。
經(jīng)過這琴音,新意宮靜了很多。
周惟轉頭望去,琴聲響起的房間里,燭火未熄,一個粗壯的聲音大聲道:“我就知道帶著你行!這散修聯(lián)盟給新弟子的宮殿這么吵,幸虧我?guī)銇斫o我彈琴,好了!我舒坦了,可以睡覺了,你也可以滾回去睡了!”
周惟微微皺眉,就聽另一個清晰的男聲道:“你好好休息。”
過了一會兒,“吱呀”一聲,房門打開。
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抱著一把古琴走了出來,眉目清雋。他反身關上房門,再轉身,就見到院子里站了個淺綠裙衫的佳人,這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周惟來見這男子,最先想的,就是想再聽他的琴音。可如今一見,便發(fā)現(xiàn)這男子身上毫無修為,散修聯(lián)盟招收新弟子,至少也得是筑基期。
這男子不是新弟子!
周惟還未說話,這男子便不緊不慢地上前幾步,離周惟只有幾步遠,笑如春風,道:“見過前輩。”
周惟有些奇怪,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前輩,那你為何不行禮?”
白衣男子摸了摸手中的琴,從容笑道:“前輩為琴音而來?”
“是。”
“若是前輩喜歡小人的琴聲,小人愿意為前輩再彈一曲。”
“很好。”
“只是……”白衣男子再往前一步,離周惟近得不能再近,道:“小人想要去前輩的宮中,為前輩細細彈奏……一曲怎么夠呢?”
周惟皺起眉頭,看著對方那極為曖昧的眼神,沒有退步,只是心頭越發(fā)奇怪了。
周惟知道,新弟子想要攀附修為高深的大修士、或者是散修聯(lián)盟的高層,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她也見過這種事情許多次。
只是——
這樣的琴聲,這樣的彈琴人,怎么會見到一個修為高深的前輩就立即攀附呢?
明明是清淡如水的面容,偏要在舉止間露出勾搭人的魅惑風情,這反差著實迷人。
這個人,好奇怪。
周惟忍不住笑了一聲:“自他出現(xiàn)之后,還沒有人敢對我這樣說話,你可真有意思。”
白衣男子被周惟笑得一怔。
周惟抬手,卷了這男子,騰空飛去。
尋了一個空氣清幽的半山亭,周惟落地,甩手點上幾盞燭火,轉頭對落在他身后的白衣男子道:“行了,你彈吧!”
“咳咳咳咳……”
白衣男子驟然飛起,又猛然落地,他撫著胸口咳了好幾聲。
等咳嗽聲一停,這白衣男子將古琴置于地上,雙膝跪在冰涼的石板上,叩首道:“小人參見散修聯(lián)盟總盟主!”
周惟挑眉。
他怎么可能認識她?
白衣男子抬起頭,望著周惟,鄭重道:“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