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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究還是到了決戰(zhàn)這一天。百里屠蘇為了阻止歐陽少恭解除了體內(nèi)煞氣的封印,一行人在巽芳的帶領下順利進入了蓬萊國宮殿。唯一與原劇情不同的，就是被穆玖附身的阿翔也隨同而至。

    穆玖目光停留在巽芳公主身上。他得承認，這姑娘不僅長得漂亮,而且很高貴、也很善良。只可惜，在這個攪基系統(tǒng)里,恐怕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得到的，要么是失落、要么是釋然,總之不會是……姑娘本人想要的結(jié)果。

    他不再想這個,而是將目光投向百里屠蘇以及正對面不遠處的歐陽少恭。

    這二人甫一見面便沉默對視，如此已經(jīng)有些時候了,只怕若無旁人開口，他們便能這樣一直相對下去。

    幸而,至少有一人還記得正事；尹千觴擔心他被擄來的妹妹風晴雪，便請出了走在最后的巽芳公主。見到自己從前的妻子，歐陽少恭眸中震驚、欣喜一一閃過，唯有愛戀淡得幾不可察。

    歐陽少恭的心情，終究還是有所改變。穆玖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放心了許多；他知道，等這二人拼得你死我活之時，多半便會雙雙釋懷。那時，自己的任務也就完成得差不多了。

    可是，放心之余，他卻又隱隱為這二人感到心痛。當初在接觸這個游戲的時候，兩位男主角全滅的悲慘結(jié)局就讓他鼻子發(fā)酸、眼眶濕潤；如今歐陽少恭與百里屠蘇衍生出了比友誼更親近一步的情感，卻只能像敵人一般互相廝殺，連相守哪怕一日的機會都沒有。這樣一來，豈不是太悲催了嗎？之前系統(tǒng)提示中還說這任務是HE，都魂飛魄散了，怎么還能算是HE？

    系統(tǒng)突然發(fā)話：“在您的小攻與小受盡釋前嫌之后，他們的朋友會幫助他們；而在這個時空中的下一世，他們也能合為一體生存下去，而非魂飛魄散。所以，這絕對是HE——只要您去死。”

    這話說的……鬧了半天我不僅得撮合各個西皮，還得為了維護他們的幸福而犧牲啊。

    穆玖囧了一會兒，默問系統(tǒng)道：“對了，我現(xiàn)在是一只鳥，應該怎么離開？”

    系統(tǒng)答道：“本系統(tǒng)有一千種送您離開的方法，但我會選擇舒適度最高的死法。其實，關鍵還在于玩家您的身上。”

    穆玖不懂：“啥意思？”

    系統(tǒng)反問道：“玩家，您害怕被火燒死嗎？”

    媽蛋。

    另一邊，歐陽少恭與百里屠蘇的表現(xiàn)十分微妙。歐陽少恭雖然握住了巽芳的手、與她溫聲交談，目光卻時不時瞥向站在對面的百里屠蘇。而百里屠蘇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靜，可眸中的波動卻顯示出來，他心中其實并非毫無波瀾；這舊日情侶重聚的一幕，在某種程度上，已經(jīng)刺痛了他。

    最終，百里屠蘇出言打斷了那二人的親昵：“晴雪如何了？”他固然心中有些莫名的惆悵，可他終究沒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他始終掛念著那個全心全意待他的女孩子，生怕對方在蓬萊這幾日因為歐陽少恭而受了委屈。

    歐陽少恭似是沒想百里屠蘇來此第一句話就是問風晴雪，不由得目光一冷。他緩緩道：“晴雪是在下的客人，我如何會為難他？少俠不必如此緊張。”他猛地一揮袖，被困在法術(shù)之中的風晴雪便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巽芳解開了風晴雪身上的禁制，這姑娘便跑到了百里屠蘇身邊。

    風晴雪看起來倒是無恙，但她神色焦急，灼灼的目光一直盯在百里屠蘇臉上：“蘇蘇，你是不是回天墉城解開了身上的禁制？”

    百里屠蘇默然點頭。歐陽少恭卻冷笑一聲，代為回答了這問題：“百里少俠為了擊殺在下、阻止在下欲行之事，自然要解開禁制，從而使用焚寂之力。”

    百里屠蘇嘆息一聲，忽然抬頭，堅定道：“我已是死期將至之人，若你只想要我身上這一半屬于‘太子長琴’的魂魄，那么，給你也無妨。可你絕不該為了一己私念，殘害那許多無辜生命。”

    他一人明了自己對眼前人的情感，可他更明白自己該做甚么；無論是為了復仇、還是為了阻止歐陽少恭繼續(xù)傷害無辜之人，他都必須與對方一戰(zhàn)，且，只能勝，不能敗。

    歐陽少恭看得出他的堅定，眸中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一閃而過；然而，不過瞬間，他卻又微笑了：“看來，少俠是絲毫不念昔日天墉城外你我那一夜溫情了。”

    他這話別人聽不懂，但穆玖聽得懂，百里屠蘇更是聽得懂。只見少俠臉上一紅、眸光一厲，嚴肅道：“休要胡言亂語。”

    歐陽少恭笑了笑，閉上了眼；再睜眼時，他又恢復到原本那優(yōu)雅而瘋狂的模樣。他沉聲道：“既然少俠執(zhí)意反抗，那么，在下也只好奉陪到底。剛好，焚寂之力，在下也想見識一番。”

    百里屠蘇催動了體內(nèi)的力量。烏黑的眼瞳被染上了鮮血一般的紅色，身周亦有黑色煞氣涌動。先前他還會為了與歐陽少恭刀劍相向而兩難、傷懷，現(xiàn)在，被這煞氣所激，他心中充滿了戰(zhàn)意與仇恨，自然不會再顧及其他。

    百里屠蘇已然提劍，歐陽少恭也是已有九霄環(huán)佩在手。可是，歐陽少恭難道就能像對手那樣，下手之時毫不容情么？

    正義VS邪惡，自然是前者勝。

    雖然，事實上，勝的一方也沒討到多少好處就是了。

    眾人都在歐陽少恭強大的音波攻擊之下受了不同程度的傷，而百里屠蘇更是因為過度催動焚寂之力而身負重傷。

    “你們便是勝了，也是元神俱傷，無力使用騰翔之術(shù)……就與此處的所有，一并被焚寂之火焚燒殆盡罷……”

    百里屠蘇以劍作為支撐，緩緩地移步到了歐陽少恭面前。他知道對方心中有多不甘心；他想勸慰對方，又想為了對方過往的錯誤指責對方。糾結(jié)許久，百里屠蘇只是慢慢蹲□去，直視那個倚著斷壁一動不動坐著的青年：“歐陽先生。”

    歐陽少恭微笑，眼中已是一片明澈，再無方才的憤怒與瘋狂：“屠蘇。”

    似乎已不需要多說甚么了。他們原本是為一體，此刻即便不說明白，卻也懂得彼此的心情。那些不平與仇恨，似乎終于有了散盡的一天。

    百里屠蘇忽然起身，快步走到風晴雪等人身邊：“此處隨時可能坍塌，我送你們走。”他知道自己力量所剩無幾，根本不等其他人回應，便催動了僅剩法力結(jié)下傳送法陣，只想盡快將這些與他相伴許久的友人送離此處。

    一旁的尹千觴正與風晴雪說著些甚么。百里屠蘇聽見他說要留下來陪伴歐陽少恭，立時揚聲說道：“你與晴雪分別那許多年，還是與她一起離開罷。我會留下來，陪著歐陽先生的。”

    此言一出，風晴雪與尹千觴都愣住了；可這二人都聰明得很，很快便反應過來。風晴雪咬住下唇、有些失落地低下頭去，尹千觴卻笑著拍了拍百里屠蘇的肩膀：“你我留下，倒是不與彼此沖突。這不一樣，不一樣啊……”

    最終百里屠蘇還是將風晴雪送走了。一切事情都已解決，百里屠蘇終于想起自己那只鳥兒；環(huán)視四周，卻看不見他家阿翔的身影。

    許是已經(jīng)飛走了罷。百里屠蘇想著，強撐著走到歐陽少恭身邊坐下。他想說些甚么，卻先抬起頭尋找巽芳公主的身影；與他相似，歐陽少恭亦是有話要說，卻先一步轉(zhuǎn)頭去看自己從前的妻子，這一看，卻是愣住了。

    巽芳公主不知何時坐到了離他較遠處，此刻察覺了這二人的目光，便向這邊笑了笑。那笑容中似乎有悵然，但更多的卻是欣慰。

    她是個聰慧的女子，早已看出來這二人之間的暗潮涌動。她為此惆悵不假，但她更是欣慰的：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并未忘記昔日的誓言，雖然他心中最在意之人已經(jīng)不是自己，可是，自己在大限將至之時仍舊陪在對方身旁。

    更重要的是，愛著他的人、他愛著的人，最終都心甘情愿留在他身邊——在歐陽少恭生命終結(jié)之前。

    歐陽少恭向她歉然一笑，之后轉(zhuǎn)回了視線，面對百里屠蘇：“沒想到，屠蘇竟愿意伴在我身邊。”

    百里屠蘇嘆息一聲，向歐陽少恭這邊靠了靠，而后閉上雙眼：“歐陽先生可以認為在下只是法力不夠，是以無法令自己離去。”先前慳臾給他的那枚龍鱗他還留著；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但若能將心魔已破的歐陽少恭送離此處，那么，自己還是很有召喚慳臾前來的必要。

    歐陽少恭微笑，道：“屠蘇總是這樣，最愛口是心非。”

    百里屠蘇有點羞惱，正打算讓對方休要在戲弄自己，卻想到二人死期將至，再說這些，未免令人不快。他嘆氣，心道：只可惜你我終將魂飛魄散歸于虛無。不然，我在奈何橋上等你、此后一路同行，那該有多好。

    百里屠蘇看了看不遠處的其他人：尹千觴正在自顧自地喝酒，巽芳公主則是閉上了眼睛、像是睡著了一般。他心中歉意深重，卻終究是抵不過最后一個心愿，終于開口請求道：“歐陽先生，請你……帶走我最后一次呼吸罷。”

    歐陽少恭沒有答話，而是直接行動了。

    將唇覆上對方的，歐陽少恭竟然覺得這事十分可笑：自己與百里屠蘇羈絆甚深、相知不淺，情意更是難斷；然而竟然到了今天、在將死之前，他二人才心意相通。

    嘴唇相離，懷中之人已經(jīng)再無呼吸。百里屠蘇，一生終結(jié)。

    那顆明亮的星辰，終于是隕落了么？

    雖然已經(jīng)變成了鳥，但穆玖依舊不受影響地哭成了煞筆，轉(zhuǎn)過頭去不忍再看。

    若說從前他是一心一意按照系統(tǒng)要求完成任務，如今卻是于心不忍了。他始終相信：就算是再冷的配對也一定有人萌，也會有人在期待雙方得到美滿的結(jié)局。——所以自己這樣只管賣不管售后服務的行為是要鬧哪樣啊喂！

    可是，在以為自己將死前，能與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盡釋前嫌、互通心意；在未來又是“置死地而后生”地一同生活下去，來世又能合為一體、從此再不分離。

    這世間還能有比這更幸運之事么？沒有了。

    “系統(tǒng)提示：您的歐陽少恭×百里屠蘇任務已經(jīng)完成，獲得積分100點，累計積分760點。恭喜您升至七級，開啟道具‘酷愛到床上’瞬移劑。”

    聽了這話，穆玖卻不覺得十分開心；他舒展了一下翅膀，默默抱怨：“我雖然喜歡寫悲劇，卻不喜歡看悲劇。現(xiàn)在為了避免悲劇我還得還得撲到火里去，這算是甚么事兒啊。”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你們就會重獲新生；但之后的事情，就看你們自己了。

    “系統(tǒng)傳送準備。目標世界：楚留香。”

    ***后續(xù)***

    百里屠蘇從來沒想過人可以死而復生。所以當他在一個霧氣彌漫、能聽到水聲潺潺的地方醒來，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有腳步聲傳來，百里屠蘇知道那是他極熟識的人。于是喚道：“歐陽先生？”對方在他面前停下，將他拉起：“屠蘇可知是誰助你我二人？”

    “ 許是慳臾幫了我們？ ”百里屠蘇發(fā)現(xiàn)身上已不見那枚龍鱗，于是猜測。

    歐陽少恭微笑，有點無奈：“我也不知。”

    二人相視而笑，卻不知該對此事發(fā)表什么看法。他們之前在將死之前坦明心意，如今發(fā)現(xiàn)彼此竟還活著、仍能在一起，反而不知如何形容現(xiàn)在的心情。

    極和適宜的，天空中飄來四個大字：“浪費感情”。

    作者有話要說：最后釋懷什么的，就當做是被愛情拯救了吧（塊垢）

    這一單元有點虐，但我保證在結(jié)束之前都不會再有虐了，這是輕松文啊輕松文！下一單元楚留香，各種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