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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晚上的夢自然受了白日那本書的擾動,宮室低矮屋檐下的門縫里,兩具若隱若現(xiàn)交錯疊壓的人影晃動。
下面的人看不清楚臉,只聽見斷斷續(xù)續(xù)苦哭求饒的聲音,胤禛覺得自己有一股心頭火燒起來,旺得很。上面的人忽然抬起頭來,那張臉胤禛看清楚了,正是太子。
雍正皇帝再一次嘗試了半夜驚醒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滋味。
睡不著,不如找點事情做。
胤禛最后窩在被窩里看了一晚上的《品花寶鑒》,最后頂著一張縱欲過度的臉去了無逸齋。理所當(dāng)然被三阿哥五阿哥以及顧八代當(dāng)成心思太重的小白兔又關(guān)懷了一遍。
騎射課業(yè)結(jié)束之后,胤禩蹭過來對著滿腦子烏糟想法的胤禛說:“四哥要不要去永和宮給德母妃請安?”
緊跟著蹭過來的胤禟與胤俄聽見這句話后,不滿地嘀咕一聲:“八哥,昨兒咱們說好的,今天下課去爬堆秀山的。”
胤禛:老九真是一如既往的自私討厭,沒看見兄長在說話嗎?胡亂插嘴太不懂孝悌!
胤禩只當(dāng)沒聽見,對著胤禛繼續(xù)說:“弟弟也有幾日沒見著十四弟了,若四哥要去永和宮,不如弟弟陪四哥一道去?”
胤禛強迫自己屏蔽胤禟的嘀嘀咕咕,一臉向往又為難地對胤禩說:“可你同九弟他們都約好的,君子不強人所難……”
胤禩這個人,是遇強則強的典范,你倔他會比你更倔,你軟下來他必定比你更軟。聽見胤禛為難了,胤禩果然轉(zhuǎn)頭對胤禟說:“九弟,堆秀山杵在御花園又不會跑,倒是十四弟一天一個樣子,聽說如今都能叫阿琿了。你們不想去看看?”
軟包子淚泡蛋話都不會說,只會睡或者哭,有什么看的?
胤禟胤俄自己還是半大小子,對更小的十四弟尚沒有太多兄弟情。當(dāng)然他們也不會傻到當(dāng)眾說出“不想去”,只得借口宜妃宮里有事,改日再去。
胤禛大喜,再一次用示敵以弱占了便宜,可喜可賀。他拉著弟弟軟乎乎的小手一道去永和宮,腦子里不免亂想著那冊寶鑒上的各種姿勢。
這個身體實在太年輕了,經(jīng)不起一點激。
胤禩只覺得四哥今日緊張地厲害,頻頻走神答非所問,于是在永和宮門口小大人一樣拉住哥哥,叮嚀囑咐:“四哥,一會兒進去了,德母妃問話,四哥可千萬不可敷衍,要高高興興的才好。”
胤禛啞然,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子提點朕為人處世?
前世今生角色都弄反了啊。
還挺新鮮的。
胤禩的神情一貫認(rèn)真,就算他在說著敷衍的話,也會讓人以為他在專心聆聽。他現(xiàn)在還小,已經(jīng)隱隱有了引人相交的氣場,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滿是替人擔(dān)憂替人掛懷的情愫。
胤禛知道,再過十年,這雙眼睛里的情緒,會慢慢被另外一種安定人心的沉穩(wěn)氣息替代,從此深不見底,再難窺探。
胤禛忍不住抬手摸摸胤禩的頭頂。
多少年前從未想過的動作在眼下做起來,這般行云流暢,世事輪回,果然奇妙。
胤禩以為哥哥懂了,微微一笑,頭一歪躲過豬手蹂躪,轉(zhuǎn)身落后半步于胤禛,面上重新掛上適宜的清甜笑容。
胤禛也揉揉臉,一直將臉頰揉出血色的紅暈來,才抬腳走進永和宮大門。
永和宮里,德妃正在含笑看著奶嬤嬤逗虛歲兩歲的胤禎在院子里追布老虎玩耍。
德妃看見胤禛同胤禩進來面上慈母般的甜蜜笑容斂去幾分,端坐著對兩人招手:“小四小八,快來坐。”接著又對胤禛道:“你怎么來了?聽說身子才好,怎么不多歇著?”
胤禩小心地覷了一眼胤禛。
胤禛才懶得多想,裝作聽不懂話中話回道:“兒子不過學(xué)太子哥哥溫書熬了幾夜,睡了半日也就無事了。倒是想著額娘與十四弟,幾日不曾過來請安心里不踏實。”
這回答出乎德妃意料。
當(dāng)然心緒只是一時松融,長達十年親子見面不相認(rèn)的痛苦重新襲上心頭。紅墻黃瓦夾著的青石宮道上,背向自己昂首大步走開的年幼兒子;口齒清晰喚旁人為額娘的兒子,就當(dāng)他早就是別人的孩子罷。
再養(yǎng)回他,反倒拉低了他半個嫡子的身份。
再對他好,反倒顯得巴結(jié)刻意。
何必?
有一個小十四一心一意叫本宮額娘,就足夠了。
就這樣淡淡的罷,對誰都好。
胤禩不好久留,請過安早早告退,回鐘粹宮安惠妃的心。
胤禛倒是留著用了膳,只是一頓飯索然無味,味同嚼蠟。這么多年,他也對母子親情絕了念頭,私底下以為,只要朕再度登基時,德妃能老老實實做個太后,他別的也不再多求。
只是終究難免整晚郁郁不樂,沉著臉狂抄佛經(jīng)。
太子樂得挑撥胤禛與德妃的母子關(guān)系,話里話外將這層意思透露給康熙知道。
康熙嘆一陣子,后宮母子的事情他不好插足,該做的也都做了。德妃懂事,也是怕自己的身份養(yǎng)不了皇后養(yǎng)子,情有可原。這樣老四只能靠著太子,也算是對太子的一線助力。
皇帝想想,讓人將荷蘭使臣進獻的四百只荷蘭鼠給四阿哥送去,讓他隨便養(yǎng)著玩兒。
胤禛囧了,他總也躲不過這幾百只老鼠。
略有潔癖的世宗皇帝很暴躁,番邦來的老鼠除了長得好看些,本質(zhì)上還是賊眉鼠眼的老鼠啊!憑什么讓爺好吃好喝地供著?要知道皇子的定列是有限的,四百只老鼠的食量貓狗房的人明顯估計不足啊。
上輩子胤禛讓這幾百只老鼠發(fā)揮余熱,分作兩隊相互廝殺,循環(huán)往復(fù),直至最后一只鼠王,再榮養(yǎng)到死。
一將功成萬骨枯,再貼切不過。
當(dāng)然不是任何人都能理解他的深意。這事貌似被老爺子狠批過,還放下過暴戾無常一類的考語。幸而那時他年紀(jì)小,之后皇父收回了斥責(zé),只當(dāng)他年少不知事,貪玩胡鬧。
這件事情在他心里總是留下了一道硬傷。結(jié)果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跟老鼠的孽緣,還要再來續(xù)一次。
一個晚上,幾百只荷蘭鼠關(guān)在鐵籠子里吱吱喳喳,就算放在院子里,還在孜孜不倦地磨牙撓墻。
胤禛很暴躁。
不能殺不愿養(yǎng),皇考真是為了寬慰他才送來的?
天色將明,一個晚上睡不好的胤禛瀕臨崩潰,居然給整出個主意來。
這日無逸齋早課結(jié)束,胤禛故意拉著胤禩說起荷蘭竹鼠如何可愛如何與眾不同,不僅皮光水滑,連吃東西的模樣都甚是有趣。
除了三阿哥在心底酸一聲“顯擺”,其余幾個阿哥年紀(jì)小,都有些好奇,連胤祺都支愣著耳朵聽啊聽。
胤禛吹噓完了,拉拉胤禩的小手:“下課之后,一道去我屋里看,要不要?”
胤禩面露神往,眼中卻有為難。日前陪著四哥去永和宮一趟,這兩天惠母妃對自己也挺冷淡。今日再去毓慶宮,恐怕不妥。
胤禛看見胤禩背后的胤禟胤俄兩個人已經(jīng)在交換眼色,于是佯作隨口道:“九弟十弟也來?”
胤禟胤俄有些吃驚四哥會主動勾搭自己,但他們年紀(jì)小不會想太多,立時就答道:“當(dāng)然要!”
胤禩捂頭道:“你們?nèi)グ桑易蛲砹?xí)字太晚,有些頭疼。”
胤禛滿意了,他目標(biāo)原本就不是老八,他不去也好。
……
六歲的男孩子喜歡什么?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他們都感興趣。胤禟胤俄連跳進水缸撈錦鯉的事情都干出來過,如果不是內(nèi)宮禁明火,宮人找著他們的時候,串在樹枝上的魚應(yīng)該都被烤熟了。
四百只老鼠讓兩個人很是瘋玩了一陣子,難得知不足殿里沒人攔著他們不許這個不許那個,一貫不太親近的四哥從頭到尾陪著他們逗老鼠玩,很有兄長的模樣。
末了二人還不盡興。
胤禛忍著惡心,笑瞇瞇摸著一只碩大老鼠,一邊嘆道:“這番邦的老鼠一身皮滑得很,我聽使臣說,這番邦鼠的毛皮他們都用來做手籠子,不比狐裘差多少。且這畜生全大清也沒幾只,若能做成坎肩護手,不知多金貴。”
胤禟胤俄聽了歪著頭看老鼠,專心看皮毛花色。
胤禛接著一嘆:“可惜爺不是女人,用不著皮套手籠子,還是養(yǎng)著玩兒吧。”
胤禟蹭過來:“四哥,你這里番鼠這樣多,恐怕叫起來會擾了太子哥哥清凈,不如送些給弟弟養(yǎng)吧。”
胤禛很大方地將手里那一只碩鼠塞進胤禟懷里:“九弟不必客氣,這只最大的送你啦。”
一只老鼠怎么夠?連個鼠皮荷包都不夠做啊。
胤禟嘟囔嘴:“四哥小氣。你這里這么多,不如多分幾只我們替你養(yǎng)。”
胤禛一臉肉疼:“這…那我就多送你幾只,別告訴旁人。好好養(yǎng),也不許養(yǎng)死了。”
最后胤禟胤俄帶來的貼身小太監(jiān),合力抬著一大籠黑布蓋的鐵籠,回了翊坤宮。
胤禛盤點剩下的五十只老鼠,琢磨著還有誰能禍害禍害。
番邦老鼠花落誰家不必說,據(jù)說最后連大阿哥府上也得了兩只給侍妾們解悶,三阿哥在阿哥所里調(diào)戲兩只吭嘰吭嘰啃谷子的番鼠:“碩鼠碩鼠,無食我黍。”
這件事情鬧得最大的,還是永壽宮的十阿哥小院里,一地鮮血淋漓的鼠皮,聽說是要做一對皮手籠子,孝敬給溫僖貴妃和宜妃娘娘。
永壽宮里雞飛狗跳,一眾宮女嬤嬤扶墻飆淚狂吐,據(jù)說用了五抬香粉才壓下一地血腥氣味。
作者有話要說:注釋,上一章出現(xiàn)過的兩本書并非杜撰:
《品花寶鑒》 清道光年間禁 遭禁原因:同性戀生活揭秘
《隔簾花影》 清康熙、嘉慶年間禁 遭禁原因:比《金|瓶|梅》更新奇的xing模式
四哥與荷蘭鼠不得不說的故事由M同學(xué)友情提供,不是杜撰真有其事(四哥你真的很需要心理輔導(dǎo))
最后,四哥黑了有木有?激萌了有木有?
四哥按:原來老九還能這樣用……朕突然找到了破而后立的人生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