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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郎和江別鶴趕過來時,小魚兒正在左顧右言拖延時間。
江別鶴故作疑惑道:“江小魚?你這么晚了,你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江家?”隨即看了眼花無缺,明知故問道:“花公子,你們這是?”
花無缺嘆道:“江大俠,我現(xiàn)在要殺江小魚。你不用勸我了,殺江小魚是我的任務(wù),今天我無論如何都要殺他的。”
江別鶴無奈道:“既然花公子都這么說了,老夫也不好插手,不過,老夫還是希望兩位能夠握手言和。”
小魚兒看到江玉郎的到來,面色平靜,他朝花無缺道:“你要殺我,可否先等一會兒,我有話要問江玉郎。”
江玉郎感覺額上直冒黑線,小魚兒該不會是要他回答早上他留給自己的問題吧,這也太彪悍了吧,他該不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問自己喜不喜歡他吧?
花無缺微微愣神,隨即柔聲道:“好,你先問。”
小魚兒直直朝江玉郎走來,江玉郎心里更感不妙,那些事在這么多人面前說,也太刺激別人了點。
于是也往前,走向小魚兒。
近了,他急忙拖著小魚兒的胳膊,往遠處走去,回頭朝院中的眾人道:“我們先去那邊說話。”
小魚兒也不說話,任由江玉郎拖著往前走。
走到院中一棵梧桐樹后,江玉郎看著小魚兒皺眉教訓道:“喂,小魚兒,你在準備干什么?你想要知道答案也不用冒險晚上來我家啊!你不知道花無缺要殺你嘛!”
小魚兒抬眼,欲言又止。
江玉郎的視線突然移開,來回游移,就是不看小魚兒。
他把視線定在小魚兒身后的樹干上,裝作漫不經(jīng)心道:“其實,我也挺喜歡你的。”
聽到他的話后,小魚兒渾身一震。
若是沒有和鐵心蘭那番交談的話,聽到江玉郎這樣說,他心里肯定竊喜不已吧,奈何,他現(xiàn)在把就玉郎叫過來,問的不是這件事。
壓下心底的那絲悸動,小魚兒直視著江玉郎的眼睛,澀聲道“我不打算問你這件事。”
江玉郎來回游移的視線終于回來,什么?不是告白這件事!
他尷尬一笑,心里惱羞成怒,隨即咬牙問道:“那你準備問什么事?”
小魚兒神色出奇的認真,緊緊盯著江玉郎,不放過他一絲一毫表情,竟是比那天告白還要認真。他一字一句輕聲問道:“江別鶴是不是江琴?你是不是江琴的兒子?”
江玉郎的臉色頓時一變,小魚兒已經(jīng)知道了?
小魚兒雖然從鐵心蘭那里得知江琴很可能就是出賣他父親的書童江琴,可他不死心,還要去找“狂獅”鐵戰(zhàn)求證,鐵心蘭說“狂獅”鐵戰(zhàn)是啞仆,可啞仆剛一見他們就出手傷人,他心里還是存在一絲希望的,所以才要問江玉郎,可看江玉郎的神色,應該,是沒錯了。
小魚兒心里說不出的苦澀,他接著輕聲問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江玉郎緊抿著唇,一言不發(fā)。
小魚兒扯了扯嘴角,勉強一笑:“我還真是個白癡!”
接著轉(zhuǎn)身朝院中走去。
江玉郎靜靜的呆在樹底下,一動也不動,他已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他聽到小魚兒大聲道:“我要問的話問完了。花無缺!你不是要殺我嗎?來吧,就讓我領(lǐng)教領(lǐng)教‘移花宮’的武功!”
他聽到花無缺淡淡的聲音問道:“你需要兵器嗎?”
他聽到小魚兒張狂的聲音:“不需要,來吧。”
一陣秋風吹過,樹上的葉子紛紛飄落,就連心里都跟著蕭瑟的秋風悲涼起來。
這樣的天氣豈不是一個殺人的好天氣?
江玉郎靜靜的想著。
這時他聽到一個柔美的女聲淡淡道:“你們不覺得冷嗎?”
那是鐵心蘭的聲音。
接著院中一片靜默。
江玉郎也被這反常的靜默給驚動了,他從樹后走出,遠遠瞧著。
只見鐵心蘭渾身□著,朝緩緩花無缺走來。
花無缺急忙閉起了眼睛,顫聲道:“鐵姑娘……”
鐵心蘭剛被啞仆傷了一掌,嘴角帶血,她光著身子緩步走來,雪白的肌膚映在月光下,顯得肌愈白,嘴唇更艷,直讓人覺得目眩神迷。
鐵心蘭直直走向花無缺面前,她伸出手臂,直接抱住花無缺的身體。
她雙目含淚,朝小魚兒嘶聲道:“還等什么?快跑啊!”
小魚兒似呆了一般,站在那兒:“我……我……”
其實不只小魚兒呆了,就連在一旁的江別鶴和江玉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呆滯不已。更不要說被鐵心蘭抱住的花無缺了,他閉著眼睛,手足無措,手根本不敢碰鐵心蘭一下,當然也就不能掙脫了。
鐵心蘭瞪著小魚兒吼道:“你還不走?你……你想讓我死在你面前嗎?”
小魚兒眼中一片復雜,他既震撼,又感動,更多的是愧疚。
他知道鐵心蘭喜歡他,他卻總是惹她生氣,最后卻是鐵心蘭犧牲她自己來救她。
可他知道,自己永遠要辜負她了,他喜歡上的是江玉郎。
小魚兒最后看了眼鐵心蘭,余光又掃了下江玉郎。
然后掠走。
他把輕功運到極致,不停歇的飛掠。
他不知道自己停下來還能干什么?那么好的一個女人為他做到那種地步!他怎么回報!
有生以來第一次動心,心動的對象居然是自己仇人的兒子!
而且,江玉郎早就知道江別鶴是他的仇人了。他就像是個傻瓜一樣,把人叫來告白。
“移花宮”也是他的仇人,可他非但不能殺去“移花宮”報仇,甚至連邀月、憐星的面都沒見,就被“移花宮”的花無缺不斷追殺,卻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還累得鐵心蘭犧牲。
他這次雖然逃了,難道他能逃一輩子嗎?
他覺得“惡人谷“里的人都怕他,所以覺得很了不起,可看到蕭咪咪時他其實就知道了,“十大惡人”他們原來不是怕他,他們只不過是像父母怕一個頑皮的孩子那樣縱容著他,若是真的動手,“十大惡人”中的任何一人他都不是對手。
小魚兒狼狽的飛掠,他穿過一條條街道,穿過一大片樹林。
直到渾身沒有一點力氣,方才從空中直直落下。
他爬了起來繼續(xù)炒前走,腦袋里卻反反復復嘲笑自己的懦弱和愚蠢。
沿著一條小路走去,他緩緩前行,直到天漸漸亮了。
待到正午十分,他已來到一家小鎮(zhèn)上。
小鎮(zhèn)地靠江南繁華之地,也跟著熱鬧非凡。
小鎮(zhèn)一片空地前,圍著一群人,里面的敲鑼聲響給不停。
靠近一看,原來是個走江湖賣藝的戲班子。老老少少幾個人,有的在旁邊舞刀,有的在翻筋斗,有的在打鑼,有的在走繩索,很是紅火。
小魚兒心下一片混沌,他不知該干什么,該去哪里。
他就那樣愣愣的蹲在一旁發(fā)呆。
突然“咕嚕”一聲響,卻是小魚兒狂奔了一晚上,早上和中午又沒吃飯,肚子餓了。
那賣藝的戲班子里,有一個身穿淺粉色衣衫的大眼睛少女,她剛剛走完繩索,正在靠一旁歇息,突然聽到小魚兒的肚子在叫。
她瞧了兩眼小魚兒,隨即從衣服里摸出兩個銅板扔到小魚兒跟前。
小魚兒還在那里發(fā)呆,自然不會理會。
粉衣小姑娘看到他沒發(fā)現(xiàn)腳下的銅板,又繼續(xù)走近,把銅板不著痕跡的往小魚兒跟前踢了踢。
小魚兒這才會過神來,他瞧了瞧地下的銅板,再瞧了瞧自己的衣服。本來嶄新的衣服經(jīng)過昨晚的奔波已經(jīng)灰塵撲撲,再加上他昨夜里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跌了好幾腳,衣服上更是沾滿了泥,難怪現(xiàn)在被人誤認為是乞丐。
不過,他也確實和乞丐差不多,他身上現(xiàn)在可沒有半文錢。
小魚兒嘴角扯出給諷刺的笑容,隨即撿起腳邊的銅板,繼續(xù)蹲在那里。
很快就到了吃飯時間,周圍圍觀的人群已經(jīng)慢慢散掉了,那戲班子的班主是個身穿藍布衣褲的虬髯老人,只見他抱拳笑道:“今早的表演就先到這了,下午還有一場表演,希望諸位繼續(xù)捧場。”
下面一眾人跟著起哄。
小魚兒沒有錢,也不知道去哪,他無所事事的跟在戲班子后面走,前面不遠處,就是江岸,江岸邊停著的一艘船,只見四周的漢子們急忙把兵刃之類的賣藝用具往船上搬,那似乎就是他們的家。
那大眼睛粉衣少女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小魚兒跟著他們后面,她拉著那虬髯老人道:“爹,那人老跟著我們?”
老人慈愛的摸摸粉衣姑娘的頭,然后走到小魚兒跟前抱拳道:“在下是這個戲班子的班主,敢問小兄弟有何要事?”
小魚兒抬眼瞧了瞧老人,也跟著抱拳道:“老爺子,我想加入你們的戲班子討生活?”
老人笑道:“小兄弟,在戲班里討生活可不容易,最起碼都要會兩手,才能混下去,你行嗎?”
小魚兒想了想道:“我會翻跟斗,而且比剛才表演的那位小哥翻的多。”
老人繼續(xù)笑道:“那你能翻幾個?讓老夫瞧瞧。”
小魚兒肯定道:“絕對能翻一百個。”
隨即走到空地上,開始翻跟頭。他一直不停的翻,待翻到七十多個的時候,戲班子的人已經(jīng)圍了一圈觀看,為他喝彩加油打氣。
對于會武功的人來說翻跟頭本就不是什么難事,小魚兒輕車駕熟,一口氣翻到了一百個才停下。
那粉衣小姑娘直看得眼睛都直了,她興奮道:“爹,你留下他吧,他好厲害。”
虬髯老人笑道:“好,好,小兄弟跟頭翻的這么好,當然要留下。”他朝小魚兒道:“你以后就是我們‘海家班’的人了,走,先跟我們吃飯去。”
小魚兒就這樣加入了“海家班”,天天就只是翻翻跟頭而已,其余時間都在練那本絕世秘籍上的武功,雖然他現(xiàn)在的手里只有半本秘笈,可他和江玉郎卻都已將對方的那半本背熟了,現(xiàn)在只需要照著練就好了。
粉衣少女名叫海紅珠,是戲班主海四爹的女兒,戲班的大部分人都是海四爹的子侄,他們一起賣藝討生活。
自從那天見了小魚兒翻跟頭后,海紅珠就特別粘小魚兒,總拉著他說話。
可她不幸的是碰到了小魚兒剛遭打擊的時候,一直以來能說會道的小魚兒到了戲班里居然鮮少說話,整個人萎靡不振,對她理也不理。整個人呆呆的,大家不知道他的名字,就給他起名叫“海小呆。”
“‘海小呆’輪到你翻跟頭了!”
“‘海小呆’開飯了,快來!”
“‘海小呆’……”
就這樣小魚兒隨著戲班子從長江上游到長江下游,來來回回串場子,他們一路沿江走動。
大約十幾天后,船又靠岸了。
小魚兒百無聊賴的坐在船舷上,看著江水,海紅珠坐在他旁邊。
海紅珠委屈道:“小呆,你為什么老不理我?”
小魚兒不想說話,正準備起來走開,突然他的目光定在一處。
江岸上,一群衣衫鮮艷的俊男美女緩緩漫步于江邊。
那一群人里有絕世風華的花無缺;有弱柳扶風的慕容九;有面如冠玉的白凌霄;有俊秀挺拔的李明生……
還有小魚兒此刻最不愿意見到的人——
江玉郎。
江玉郎似有感應般抬頭,一下就瞧見了坐在船舷上小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