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時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努努書坊www.drbida.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如我猜測的一樣,這里正是周唯老家的那棟舊樓。我想,一切的故事如果能在開始的地方結(jié)束,其實也是不錯的選擇。然而總是事與愿違,在阮譽將我綁進(jìn)這棟房子之后,我在僅僅亮著一盞日光燈的客廳里發(fā)現(xiàn)了周唯,此刻,他和我一樣被綁在座椅上,但奇怪的是,他的臉上并沒有呈現(xiàn)太多的驚恐,而是厭倦和疲倦。這讓我無法理解,不過我的脫線師兄陸溫茗說過,有些事你既然無法理解就不要理解,因為它的存在也許原本就不是為了理解的。
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然而,就在這看上去很有道理之余,我忽然發(fā)現(xiàn)他看我的眼神似乎帶著些不對勁,可又由于他嘴上被封了膠條無法說話,所以單憑這一個眼神,我的確很難判斷這到底是為了什么。
所以我只好做了一次無責(zé)任的猜想。事實證明,人的潛力的無限的,尤其是在這樣巨大的壓力下爆發(fā)的潛力。可讓我怎么也沒想到的是,我那被強化了感知的能力會在和他相距將近五米的情況下,清楚看見他深褐瞳仁里穿著駝色羊毛衫的溫塵的身影。
這讓我不可思議,但此刻我并沒有時間去不可思議,因為這瞬間里我本能的反應(yīng)是,難道溫塵也被抓了過來?又從周唯和溫塵這兩位的容貌程度看,敢情對方其實是喜歡這樣口味的男人(此時我仍認(rèn)為阮譽是受雇他人),至于我只是他一時失察錯抓的?
……那他失察的偏差也太大了。
“小葉,如果老師問你借一樣?xùn)|西,你肯不肯給?”但可惜,自打他一開腔,我就知道我錯了,但最離譜的,卻是我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錯。只是,倘若算計人也可以算計的這樣一團(tuán)和氣,那還真是好樣的。“小葉,你知道么,人有時候說選擇,其實是沒有選擇,因為沒有選擇,所以才想選擇。”他走近了繼續(xù)道。
“你說的我聽不懂。”我實話實說。事實上,我還在為他的突然黑化感到無法理解,因為我以前雖然懷疑過他,但一直以來,都沒有切實的證據(jù),更找不到他這樣做的動機(jī)。而若果他真要對我不利的話,那以前他有太多的機(jī)會都沒有動手,又為什么要等到現(xiàn)在?
太多太多的為什么盤桓在我腦中,就像回音墻上向四面八方發(fā)出的聲音般,讓人找不出源點的方向。于是我只好等在原地,以為這樣就能辨清事實的光,然而,我看到的僅僅是周唯的嘴也被黑色的膠帶封了上,甚至不知何時,阮譽也站在了他身旁,至于他自己,那只黑貓正在他臂彎里低吻著他的手掌。
“溫老師,不,你不是,你是……”我下意識脫口。
“小葉,你不是已經(jīng)猜到了么?在海邊的那一晚。”他鳳眼微挑,耐心的給出提示。而他表情里這一細(xì)微的變化,募地也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我瞪大眼,猛地道:
“這么說一切都是真的了!難道你就是……晉候周子?”
不可否認(rèn),在那段記憶里,我的確看過和他相似的一雙眼睛,但即使這樣,又真能說明什么呢?更何況,對象還是像溫塵這樣的一個人……
“喵~~”下秒,一聲尖利的貓叫聲打斷了我的思路,我轉(zhuǎn)過臉,這時不可置信的一幕發(fā)生了,那只黑貓竟然以蹭地一下從溫塵懷里一躍而起撲向我,同一刻,它的身體也在陡然間發(fā)生了變化,因為……那并不是一只貓,是……一個人!
“阿彩!”我忙避開身體,大叫了聲。
“臭女人,快給我阿爸償命來!”她雙目赤紅,又其從猙獰的面容以及異常矯健的身手看來,她已經(jīng)完全不像了一個正常的人類,怎么回事?已經(jīng)沒有時間思考,倒是阮譽的咒語緊隨其后,迅速以指尖幻化出的高大式神替我擋下了阿彩的攻擊。
“要是不想讓你的手下毀掉新的劍靈,就請將她看好些。”他用毫無起伏的聲音道。
“自然,這副和小珂一樣的身體,我怎么可能允許人破壞呢?”溫塵心領(lǐng)神會的呵了聲,并以眼神示意阿彩離開,盡管阿彩起初并不肯,但最后還是一臉怨毒的退到了旁邊。
“新的劍靈,什么意思?”我不禁問。
“小珂是第一個,你是第二個,這么解釋夠清楚么?”溫塵看了我一眼,隨即又將目光向我身旁移了過去,順著他的視線,我陡然發(fā)現(xiàn)就在周唯的手臂上,正被人似吊點滴般的插入了一根醫(yī)用針頭,目光再往下,赫然是流動著鮮紅血液的細(xì)長橡膠管。
他們到底想干什么!一個驚嘆號在腦中閃現(xiàn),下刻我已然道:“你們?yōu)槭裁匆阎茚t(yī)生也牽扯進(jìn)來!”
這一刻,我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這樣激動,但或許,僅僅是我的潛意識里,早已根深蒂固了他們善良的印象,所以,我只好盯著他們的眼睛,去強迫自己相信這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小葉,你難道忘了晉候周子的姓了么?”頓了頓,溫塵終于走近了。
晉悼公,姬姓,晉氏,名周,稱晉周,而古代姬姓就是……周,難道?我眼一亮,頓時將他和周唯放在一起打量起來,“你是他的……先祖?不可能,這也太……”我已無法估算這么長的時間里究竟有多少代,因為這兩人的外表看來都是差不多的年輕,又該教人怎么去相信?
“放心,小葉。我不過是需要嫡系王族的一點血來為寶劍開鋒而已。”溫塵走上前取走一袋已然鼓脹的血漿袋,接著又駕輕就熟的換上一個新的,“殷連呢,東西準(zhǔn)備好了么?”他側(cè)過臉,像是對著空氣說。這時我留意到阮譽的表情微微抽動了一下,卻是極快的,仿佛是我的錯覺。
下一瞬,再次刷新我世界觀的事發(fā)生了。雖然,這件事在我以前也不是沒有看到過,但不同的是,那一次的地點是在陰司鬼市,而這一次卻是在活生生的現(xiàn)實。我瞪大眼,幾乎沒敢眨眼,就看見對面直徑約一米的圓內(nèi)所有的空氣分子在一瞬間里發(fā)生了變化,可等我繼續(xù)想要看清,一道狹長的口子已然從中間被強行撕裂,或者說,那強行被分離的是——空氣。
瞬間內(nèi)更改空氣的結(jié)構(gòu),這樣的能為絕不是普通的式神可以做到!果然,一道包裹在黑色緊身衣下的人影緊接著就從里面走了出,再看那臉,竟然是……殷連?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張怎么也形容不出的臉,本能的又想去看阮譽,但隨即,視線就被殷連手里的長劍釘住了。黃金色的拙樸劍身,正面流耀著日月星辰的劍紋,反面躍動著山川草木的輪廓,赫然是和海邊小屋中出現(xiàn)的一模一樣的……夏禹軒轅劍!然而,并不等我細(xì)想下去,那邊的殷連忽然一聲嗤笑,道:
“看起來,葛小姐對這把劍很期待么。”
我皺眉,心想不是我對這把劍期待,而是……
想當(dāng)初在港文博館密室中任闐愷就是因它喪命,偏偏現(xiàn)在劍又出現(xiàn)在殷連手中,很顯然,現(xiàn)在殷連溫塵已經(jīng)擺明了立場,難道說,一開始其實就是……殷連或者溫塵殺了任闐愷?但如果真是,阿彩又怎么可能還會跟過來?
思路似一條理不清的線在我腦中打成一個結(jié),倒是對面的溫塵留意到了這點,很快道:“任闐愷是死于‘逆風(fēng)’。不過,那天想必你也看到了,最后殺他的人,是你。”
“你胡說!”我急忙辯解,并回憶起當(dāng)天用搜靈術(shù)看到的場景,漢服的女孩以詭異的姿態(tài)的殺死了任闐愷,她轉(zhuǎn)過臉,卻是和我一樣的面容……
“8月15那天我根本沒去過皇后大道,文博館密室的事我也是在第二天才知道!”我接著補充。
“那若我告訴你,他是以你的模樣幻化出式神來威脅我,你會怎么樣?”他揚了揚眉,面龐迎向日光燈的方向,“但是人,又怎么能阻魔的道路?”
他的語氣似有一絲憐憫,但更多的,是冷酷與絕情。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抑或者,這才是他本來的模樣。
“他的式神是你。”他轉(zhuǎn)過臉,一瞬似被三千魔氣附體,“更何況,就算不是你,他的最終死因也一定是因為你,劍靈。”
劍靈。
他的聲音依舊動聽,像我做過的最美的一場夢境,但此刻就是這樣的聲音,輕易以這兩個字抹滅了我這么多年的動心和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