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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凱魯輕撫自己的下巴，閑閑看她，動作一派優(yōu)雅。跟奧爾倫杜的沉靜不同，他的優(yōu)雅顯得很瀟灑。米凱魯輕兆地笑起來：“你知道么，其實我一點不討厭人類。”

    “啊？”

    曹薇薇愣神。

    “人類很完美。”他說，“相比其它低等生物，人類作為伴侶我倒還能忍受些。”可話鋒一轉(zhuǎn)，他低沉的語調(diào)又變得危險起來：“可是啊，這樣也很難辦。人類是伴侶，會害死那惡魔。”

    曹薇薇一瞬不瞬地看著眼前這只表情正十分妖嬈的魔，被他的話吸住。

    “害死……？”

    雖然隱約猜到自己的存在對魔族來說可能具有某種威脅，但沒想到竟要比自己想象的嚴重得多？

    米凱魯沒點頭也沒否認，只是唇邊的笑意加深，他道：“假若這只魔還不巧正是魔界之王，那可不單是害死惡魔，而是會毀掉整個魔族。”

    “……為什么？”

    米凱魯也不隱瞞，答：“神族那些家伙，會想盡辦法抓到你，逼迫魔王陛下交出整個魔界。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而曹薇薇只是眨了一下眼睛。

    “神族……”她喃喃。

    這下連米凱魯都微訝了一下。

    “怎么，你不知道神族？”

    曹薇薇恍惚：“知道……但，剛剛才突然意識到，神族意味著什么……”

    這回答很耐人尋味，但米凱魯馬上反應(yīng)過來，問：“你不會剛巧是信耶和華的吧？”

    曹薇薇搖頭：“我是無神論者……啊，原本。”

    果然……

    只有無神論者才會對“神族真的存在”反應(yīng)這么慢并且平靜。

    米凱魯嗤笑：“那更麻煩。”

    曹薇薇極其不解：“什么？”

    米凱魯一臉的“我不想對你解釋”，非常的不耐煩，但在一陣沉默后，他還是涼涼說了原因：“人類的信仰都非常自私，而且太容易被煽動。可以說，在人界真正的信仰早已蕩然無存。現(xiàn)在的凡有信仰者都是一群沒有集體就活不下去的懦夫，整個是奴性的象征。可反過來說，‘無信仰者’其實要更難辦，因為太會懷疑，他們懷疑一切，惡魔誘惑起來就非常棘手。”

    “也就是說，你覺得無神論者很麻煩，是因為他們很難誘惑？”曹薇薇囧了。

    “倒也沒多難，并且我相信奧爾倫杜·賽西對你不會使用這種手段。”他想了想，隨即卻不確定起來：“也許吧……只要你沒把他逼得太緊。”

    “？？”

    是怎樣？！

    米凱魯卻跳開這個問題，繼續(xù)道：“問題的關(guān)鍵在于，如果你有信仰，那讓你繼續(xù)被煽動，從神的信仰轉(zhuǎn)而信仰奧爾倫杜——我們的魔王陛下，這反而容易；但你是無神論者，你習慣懷疑一切，連神都懷疑，更遑論惡魔。可你知道你的懷疑，對奧爾倫杜·賽西意味著什么，有多難以忍受么？”

    “……”曹薇薇無言。

    他卻自嘲：“呵。”

    “？”

    “人類不理解惡魔的痛苦，我跟你說這些又有什么用。惡魔的痛苦根本沒有下限。”

    沒下限？！

    是跟她的節(jié)操一樣么？（喂！）

    “被伴侶懷疑、不信任，那惡魔的處境比普羅米修斯還悲慘。知道普羅米修斯么？”

    曹薇薇點頭：“因為偷了火種給人類，于是被神懲罰，鎖在高加索山的懸崖，每天一只鷹會來啄食他的肝，但肝會重復(fù)長上。”

    “對，年復(fù)一年，無休無止，繼而變得脆弱、虛無……對惡魔來說，最殘忍莫過于虛無……”

    說完，他神色一下黯淡，不做聲了。

    可曹薇薇仍舊無法想象。

    米凱魯最終輕嘆息，道：“總之，無神論的你，對奧爾倫杜來說是加倍的折磨，我知道奧爾倫杜很強，但是再強強不過對伴侶本能的誠服。哪天要是你被天上拍翅膀的家伙擄走了……或者自己跟著他們走了，魔界基本就完了。”

    曹薇薇不解：“……為什么我會跟著他們走？”

    “因為那群沒事就喜歡拍翅膀的家伙比我們惡魔還要善于撒謊，他們即是撒謊者的始祖，是發(fā)明者，是權(quán)威。”

    “……”

    曹薇薇明顯不信，引得紅發(fā)惡魔一陣輕笑：“看吧，果然喜歡懷疑一切。”

    “我米凱魯可不是詆毀者，詆毀這種低級行為我的尊嚴可不允許。”

    曹薇薇想了很久，然后做了總結(jié)：“所以，你認為我的存在可能會害死奧爾倫杜，更甚至會毀了魔界？”

    米凱魯換條腿，瀟灑地搭上另一條，斜睨著她，手指來回輕滑臉頰，說：“不是可能，是很肯定。”

    “……”

    要不要這樣？！

    “陛下連魔定珠都給了你不是么，你知道對魔族來說，失去魔定珠會弱掉多少么？”

    “……”

    “而且我也不信任你，人類。我打賭，你總有一天會出賣奧爾倫杜·賽西。再耿直的人類都抵不住耶和華的誘惑。”

    “……”

    “驚訝么？沒錯，世上三界中最善于誘惑的是神族，魔族只能退居第二。呵呵。”

    曹薇薇卻搖頭：“不。我只是否認你說我會出賣奧爾倫杜那句。”

    聽了，沒有想到她會這么說，米凱魯冷笑，帶有羞辱的意味，他說：“吶，我都懶得跟你說了。”

    但米凱魯隨即又黯下了表情，因為女孩筆直射向他的眼神，很不一般。

    不是死守似地堅定。

    不是固執(zhí)地在鉆牛角尖。

    更不是小孩子一樣鬧脾氣。

    而是相反，她臉上不見表情。

    就猶如他懶得跟她說了，因為知道她一定會出賣一樣，女孩也是懶得再跟他解釋，因為她知道自己一定不會。

    她的眼神像在某張紙上寫下一句永恒的實話：她永遠不會出賣奧爾倫杜·賽西。

    為何這樣的神情很不一般？

    因為鐫刻在紙上的話，就算那張紙消亡了，紙上曾留下的這句話因其真實存在過，所以不可磨滅。

    不論是否有人看過紙上的這句話，不論看過那句話的人是否死絕了，紙上曾有這句話的歷史，真實存在過。

    而她的神情、視線，就好像在直白的陳述這一事實。

    不可思議、他從未體驗過的氛圍。

    同樣的 “懶得”，但她的卻又帶了其它的什么。

    是一種萬分強大，又冷然的東西。

    因她過于“出乎意料”的視線，全魔族最狂放的惡魔米凱魯，全身竟像被釘在十字架上般，動彈不得。

    女孩在用魔氣壓他？

    不，不可能。

    就算有，她也并沒有意識到！

    這奇怪的魔氣，有些像，但細細體味就能發(fā)現(xiàn)這不是奧爾倫杜·賽西的，而且要非常不同：

    跳躍、危險，燙人。

    米凱魯瞇眼。

    “我曾經(jīng)聽說過一種論調(diào)。”他說：“神故意選擇能克那惡魔的伴侶丟給他，以讓他稍嘗幸福的甜頭之后，再體味最痛苦的痛苦。我原本不以為然，故意弄一個能克那惡魔的伴侶？開什么玩笑。可現(xiàn)在我覺得這論調(diào)很可信了……”

    曹薇薇不解。

    他接著說：“奧爾倫杜·賽西是魔族史上最深不可測的惡魔，我認識他這么長時間，從來就沒搞懂過他，哪怕一點點。”米凱魯說著這話，表情是曹薇薇到目前為止所見到過的最正色的樣子，他淡然卻一字一句深刻地說：“我甚至非常確信，他其實就是消失了的路西法。”

    “？！”曹薇薇瞪大眼。

    信神的父母曾跟她多次提到過“路西法”，基本上都是壞話。

    “所以我崇敬奧爾倫杜·賽西。全魔族只有他一個能讓我下跪。”

    “……”

    “屎神丟了一個你給他做伴侶，我一開始聽說是人類也不怎么震驚，到底奧爾倫杜跟普通惡魔是不同的，等級要高出不知幾十倍。‘啊，他的伴侶果然是人類。’當時我這么想。”

    “……”

    “現(xiàn)在我見到你。”他停頓一下，道：“你果然也不是普通人類，要奇怪了不止數(shù)倍……屎神真的是選了能克奧爾倫杜的伴侶呢。”

    因為在他看來，女孩的某些特質(zhì)也迥異異常。

    曹薇薇聽到這里，眨一下眼，其實從一開始她就十分不解了，這下終于忍不住。她問：“那個，為什么你要跟我說這些？”

    被問，米凱魯一挑眉，鄙夷地看她：“因為我高興。”

    曹薇薇囧了。

    “呵呵。”看她的反應(yīng)，米凱魯笑起來，接著也像不理解自己的行為般，喃喃道：“是啊，為什么呢，費了那么多功夫繞開特拉斯切，冒著死罪跑過來，我只是過來殺你而已，何必跟你這么多廢話。”

    米凱魯說完，露出殘酷冷漠的眼神看向她。曹薇薇腿上的安達露西婭全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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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米凱魯是個很重要的角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