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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很疼,渾身都疼,胡娜只有這一個感覺,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呢,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的身體變得這么弱了,只要被一點寒氣傷到,立刻就會變得脆弱不堪。
終于,沒有力氣站立了,猶如浪打浮萍一般,順著韓嶺倒了下去。
“胡娜!……”一聲呼喚劃破了整個黑夜,王管家的臉色頓時失了血色。墨臨淵飛快的跑到胡娜身旁,修長的手指按上了她的手腕。
呼吸開始變得困難了起來,連心脈的跳動也在迅速減緩。
“快,將她放回床上,找人點炭火。”墨臨淵有條不紊的吩咐著,盡管極力的隱藏,但還是有些許的焦急流露在外。如今雖然已經(jīng)得到了冰火果,但是很顯然,胡娜犯病之后,是無法承受它的藥效的,更何況幾人還在王府之中。
王管家回神之后,立刻派人上前侍奉,聽從墨臨淵的吩咐。
韓嶺一雙眸子泛著冰冷的寒意,殺氣徹底爆發(fā)了出來,所有人都好像陷入了冰窖一般,猶如暗夜的修羅一般立在那里,只是一眼,便可以要了人的性命。
所有傷害胡娜的人,韓嶺都不會手下留情,墨臨淵自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過此時胡娜的狀況很不好,還需要親近之人在一旁照看,所以才出聲制止了他的發(fā)作:“韓嶺,她很危險,必須馬上救治。”
很難想象,胡娜是怎么從那個鬼門關一次又一次被拉回來的。
面前這座漆黑的大門,自己已經(jīng)見到過無數(shù)次了吧,忍不住的,面上就泛上一絲苦笑。清晰的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夢中的自己穿著一身潔白如雪的長裙,孤獨一人站在這里。
有的,只是一片黑暗。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怎么了?天黑了么?胡娜癡癡的想,努力的睜著雙眼四處查看,試圖尋找一絲一毫的亮光。可是為什么還是什么都看不見,突然想起來,自己方才其實并沒有看見那扇漆黑的大門,不過是因為來的次數(shù)多了,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
許多年了,這是第一次覺得恐懼,那是一種對未知事物的害怕。
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不知道,好像能聽見一些細微的聲響,是水聲么?白衣的女子不得不伸出雙手在黑暗中摸索,亦步亦趨的朝著水聲的地方走去。走得很慢,因為天太黑,天上連一顆星星都沒有。
也沒有月光,也沒有人引導自己。
漸漸的,那道水聲越來越近,但還是什么都看不見。
除了恐懼之外,還有一些怪異,這里的天什么時候變得這樣黑暗了。就在她打算繼續(xù)前行的時候,忽然有人伸手從背后拉了她一把,腳下一個不穩(wěn)就跌進了那個那個懷抱。
有熟悉的味道,滲入鼻中的是那種淡淡的龍涎香,只不過這股香味比以往濃郁了太多太多。
女子試探著伸出手朝上摸索,纖細修長的手指終于撫上那張面龐,好看的笑容在絕色的容顏上蔓延開來:“流槿,是你嗎?”
“是我。”好聽的男聲從她的頭頂傳來,男子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細細摩挲,雙臂使的力道很大,恨不得將她牢牢的禁錮在自己的懷中,永遠不放手。
心底的恐懼好像逐漸的消失了,只是這里依舊黑暗。安心的靠在男子的肩頭,輕聲道:“這里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見,聽見有水聲,所以才走到這里來的。你怎么會在這里,還有……你剛才拉我做什么?”
聽見女子的輕聲呢喃,她柔順的像只小貓,依偎在自己的懷抱里,不忍去打擾這片刻的祥和。
“你前面一步就是一條小河,我若是不拉你,你就……”男子溫柔的聲音緩緩響起,只是‘你就掉下去了’這幾個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猛然停頓了下來。
懷中的那個纖弱的身子一顫,開始變得僵硬。
聲音也開始不平穩(wěn),雙手牢牢的抓住男子胸前的華貴衣衫:“你、你剛才說什么?你……看得見?你為什么看得見?”
女子突然意識到一種可能性,為什么他能夠看得見?前面是條河,再往前走一步,自己就會掉下去……
突然,女子不可置信的揚起頭,想要看清那張夢里的臉,卻是怎么都看不見,所過之處,盡是一片黑暗。
“流槿,我失明了是不是?我看不見了對不對?現(xiàn)在不是黑暗,而是白天對么?不是天黑了,只是因為……我的眼睛看不見了。”女子有些失控的抓著男子衣裳,聲音顫抖的說出這樣幾句話。臉色蒼白,漆黑的長發(fā)披散在身后,白色的長裙輕輕翻動。
男子捉住女子的雙手,在她的耳邊低語:“不要怕,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
“我會一直牽著你的手,帶你走下去。”男子的聲音帶著一股魅惑的力量,安慰著情緒失控的絕色女子。
“別怕,有我呢。”
終于,女子不再掙扎,瑟縮在他的懷抱里,壓抑著心中的情緒,雙肩微微顫抖。男子不斷的輕撫她的背脊,柔聲安慰,她看不見的是,男子的雙眸之中已經(jīng)蘊滿了晶瑩的光芒。
——我可憐的娜兒,為什么上天要這樣折磨你,我寧愿去代替你痛,代替你經(jīng)受這一切,也不要你活在這個黑暗的世界里。
在男子的安撫之下,終于,女子開始嚶嚶的哭泣,聲音低不可聞,只是那不斷顫抖的雙肩出賣了此刻的她。男子更加憐惜的摟進了她,恨不得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
她就是這樣倔強的一個女子,連哭泣都是這樣隱忍不發(fā)。若不是遇見自己,她的柔弱,永遠都會被隱藏那個別人看不見的世界。她帶著面具而活,為別人而活。
這樣的你,怎地能讓我不疼惜。多想將你禁錮在身邊,好好的陪伴你。可是我知道,那個世界不屬于你,所以我不能,將你囚困。
終于,淚水徹底決堤,將兩人都淹沒了去。
疼到不能呼吸的感覺,竟是這這個樣子。——我能感受到你的害怕,你的恐懼,不論前路多么的困苦,有我,一直陪伴著你。
“胡娜、胡娜……”
是誰,是誰在叫自己。女子從那個溫暖的懷抱里抬起頭,想要分辨那個呼喚的聲音是從何而來。抬手想要觸摸那個溫暖的懷抱,但就在自己抬手的那個瞬間,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那個男子消失了蹤影,努力的伸手去抓,卻只抓到一把冷漠的空氣。
“不要走……流槿,不要走……”聲嘶力竭的呼喊聲劃破長空,釀成一道慘烈的景色,整個天空烏云密布,雷聲翻滾,很快,一場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好冷、冷——
“快,將火盆再移近一些。”墨臨淵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手中銀針飛快的減少,而每一根,都找準穴位,插進了胡娜的身體。
白皙的肌膚沒有任何血色,平日里隱藏在皮膚之下的血管此時甚是明顯,胡娜的皮膚幾乎已經(jīng)變得透明,他們能清晰的看見那皮膚下分布的每一條血管。就好像一張巨大的蛛網(wǎng),滿布她整個身體。
而那些血管看起來觸目驚心,是因為里面的血液全部變成了暗紫色。墨臨淵單手探上胡娜的鼻間,手指輕微一顫,幾乎是發(fā)狂一般的大喊出聲:“韓嶺,幫我按住她。”
一旁的韓嶺不知墨臨淵要做什么,但是滿布在胡娜雙臂之上的血管,就好像快要穿破透明的皮膚滲出來一般,觸目驚心,他知道胡娜的情況已經(jīng)極其危險,連心跳都變得緩慢了起來。
出手按住了胡娜的雙肩,向墨臨淵投去一個眼神,后者沉重的點了點頭。
一根比其他銀針長了兩倍的金色細針出現(xiàn)在他的指尖,左手微微的將胡娜的頭移了一點位置,手中銀針尋準穴位,沒頂而入,突然,胡娜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好像要從一個困境之中掙扎出來,那場漆黑的夢魘一直纏繞著她,令得她不斷想逃。
突然襲來的劇烈疼痛,更是讓她無法忍受,瘋狂是想要抬手去抓那個闖入大腦的東西。
“丫頭,撐住,我會救你的,我一定可以救你的。”墨臨淵的聲音已經(jīng)沙啞,雙目血紅,修長的雙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在床邊蹲下身子,俯在她的耳邊輕喚。
“我都還沒有放棄,難道你要選擇放棄了嗎?聽著,我不許你死,我一定可以治好的,你不是一直都相信我的嗎?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整個房間的氣氛已經(jīng)到了一個臨界點。
床榻上的女子劇烈的掙扎著,但是韓嶺手下的力氣極大,她無法掙脫。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被冷汗全部遮掩。
韓嶺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張蒼白的絕色容顏之上。
——有些話,我不說,你懂的吧。說好了陪你去看淇河盼的桃花的。
不管是墨臨淵的呢喃聲,還是韓嶺那堅定的眼神,令屋內(nèi)的其他人全部看了心驚,他們無法想象,若是這個女子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們相信,他們這些罪魁禍首,立刻就會下去陪葬。
所有人都在祈禱,祈禱她安然無恙。
也許是這股信念的牽引,又或許是墨臨淵的呼喚,還有韓嶺那始終堅定不移的信念。
纖瘦的身軀終于安靜了下來,最痛的時期已經(jīng)被她堅持了過去,只是沒有清醒……
那些原本明顯的皮膚開始恢復原本的顏色,連血液也開始緩緩變?yōu)榧t色,重新開始了流動,這個變化速度無疑是緩慢的。
等待胡娜的清醒,這一等,就是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