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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遇慳臾
“姐姐究竟到何處去了?”確切知曉姐姐不曾受累于蓬萊天災,雅意又是放松又是煩擾,“娘親可想她了,她若無事為何至今還不歸家呢?”
璧頌雅搖搖頭,柔聲安撫:“意兒無需擔憂,舅舅已然見過你姐姐,在意兒來之前舅舅方才送別于她。不想巧遇龍女,受龍女相邀于龍綃宮,這才見到的意兒。”
雅意霍然抬頭,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真的嗎,舅舅真的見過姐姐?”
“小丫頭,舅舅還會騙你嗎?”璧頌雅曲指輕敲她額頭,“你姐姐消失多年,昨日忽然出現(xiàn)在縹緲峰,言說要回家看你娘,其后便收集了許多明珠鮫綃,甚至還要去人間找些甜食糕點說要帶回去給你娘。”
這些年他與焰姬一直在尋找弦兒的下落,卻是天上地下遍尋不著,弦兒的生息燈雖明亮如初,定位盤卻轉動不停指不出確切方向。未防染兒心生憂懼,通信之時他一直瞞著她。
玄霄此人卻當真涼薄,他怕是已隱隱察覺弦兒的失蹤,然為了防止染兒踏出清風澗,竟只作不知,甚至截取了他寄予染兒的信件。
師尊也令人看不透,弦兒失蹤前見過的便是師尊,昨日出現(xiàn)見的第一個人也是師尊,他隱隱覺得師尊與弦兒在籌謀什么,但如今看來,許是已然塵埃落定,弦兒三緘其口,師尊也不愿說,縹緲峰與清風澗并無變動,他便也只作不知。
“如今你們可還執(zhí)意要去祖洲尋那仙芝?”璧頌雅放下心事了解了一番來龍去脈,不由得暗暗為這些少年人的天真大搖其頭,生死之事豈是凡人可輕易干涉的,他活了千年,可從不曾見過真正能令人起死回生的藥物。
眾人還未開口,雅意已然懇切道:“舅舅,此行于屠蘇而言至關重要,然如今向大哥的淪波舟已毀,已然無法出海,舅舅你可否借一艘船給雅兒?”
驚訝于她眉宇間的急意,璧頌雅看向那名為屠蘇的黑衣少年,終于察覺這二人之間若有若無的曖昧情愫,不由眉頭輕皺。
他眼力非凡,細細打量一番那百里屠蘇,心中便含了幾分不虞,不過是由兩半截然不同的靈魂雜糅而成的不知名生物,命數(shù)早已斷絕的生魂野鬼,也敢肖想縹緲峰的明珠?
若是平日,按他的性子定然不會對這少年生出此種狹隘心思,反之還會稍加指點一番,但有染兒的前車之鑒在,如此等涉及后輩情緣之事,他終是難以避免的多計較了幾分。
此時他尚不知道眼前的黑衣少年還有一層身份是慕容紫英的嫡傳小弟子,否則怕是連面上的淺笑也維持不住了。
百里屠蘇迎著那暗含冷意的目光,脊背不由更為挺直,一思及眼前男子教導出了莫問師叔及其母兩代人,修為高絕且地位超然,對他與雅意之事存有極大的影響力,就由不得他不心生忐忑。
“舅舅?”見璧頌雅只看著百里屠蘇不說話,擔心舅舅為難屠蘇,雅意心頭有些緊張,忙道:“雅兒知道舅舅煉器手法超絕,大哥的凌云飛舟和姐姐的梅花扇,還有雅兒的蕩魂綾皆是舅舅所鑄造,想必要造一艘在海中航行的船,對舅舅來說也是隨手可為的事吧。”
饒是知曉雅意是為了轉移話題的刻意恭維,璧頌雅看著她這眼波流轉的靈慧模樣也不愿叫這孩子失望,忙含笑回道:“何須再鑄,關于這可在海水中航行的船,舅舅倒有幾件昔日的練手之作,意兒若不嫌棄它們粗工陋技,便盡管拿去吧。”
話雖如此,但好歹也是送與雅意的禮物,璧頌雅思量一番,自乾坤袋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白色樓船,那樓船模樣雖小,卻造得精致非凡,其上可見樓閣林立,飛檐高翹,雕廊畫柱,廊燈盞盞,煞是精美喜人。
“真漂亮!謝謝舅舅。”雅意雙手接過,細細打量,越看越是歡喜。
見她喜歡這樓船,璧頌雅心中亦是歡悅,細細解釋道:“這小船形隨意動,可大可小,其上步有數(shù)層結界,可擋天火天雷,于水中行船亦可海水不侵,若要行船可用法術操使亦可人工操舵……”
他在一邊對雅意細細講解這樓船上一應事物的諸多用途,方蘭生等人卻聽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雙眼盯著那艘小小的仿若小兒玩物的寶船,心中艷羨難以言明。
特別是向天笑與延枚二人,若非此刻諸人皆在,他倆怕是已將那艘樓船拆看數(shù)百遍仔細研究了。
雅意與璧頌雅多年不見,乍然遇見自有諸事一一待敘,此刻雖淪波舟已毀,但有了璧頌雅所贈的樓船,眾人并不覺急迫,便在龍綃宮逗留了一天,待次日再啟程。
璧頌雅雖有心不放人,但也看出雅意的堅決,心知她無論如何不會獨自留下,亦只好任她與百里屠蘇一行人繼續(xù)去祖州尋那從所未聞的仙芝,只一再囑咐她在諸事皆了后回返縹緲峰看望。
璧頌雅所贈的樓船雖不至日行千里,卻也差之不遠,百里屠蘇一行人行船一天一夜,終于到達祖州入口。
連日的海上奔波,如今腳下終于踏上了實實在在的土地,面對眼前仙境般的景色,眾人心頭皆松快了下來。
讓向天笑與延枚留在船上等著,其余人則進入祖洲尋找仙芝。
祖洲之內沒有日夜之分,一行人不知走了多久,入門所見皆是一片荒蕪的巖石獸骨,半點不見類似仙芝的影子。
眾人正失望疑慮間,前方忽而光芒一閃,出現(xiàn)了兩個背負雙翼手持長毛的半人馬模樣的生物。
頗費了一番氣力打敗了那兩個半人馬,見著他們化作虛影消失,一行人繼續(xù)向前。
雅意被百里屠蘇牽著走在前面,忽而心中一動,回頭看去,卻見身后空無一人,方才還走在他們身后的方蘭生等人竟失了蹤跡。
“屠蘇?”她慌忙去看百里屠蘇,心中竟產生了一瞬間的恐懼。
“我在。”百里屠蘇緊了緊握著她的手,目光掃視一圈,眼前一片靜謐的蒼茫,除了他與雅兒,再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前方遠遠傳來熟悉的氣息,他心內疑慮叢生,躊躇少頃,攜著雅意繼續(xù)往前,“莫慌,我們且去前面看看。”
隨著腳步的臨近,靜謐的蒼茫漸被一片蔥郁的山石綠意所替代,本是一片暗藍空茫的天空出現(xiàn)了一輪巨大的圓月,照亮了四周的景色。
百里屠蘇看著眼前的樹木山石,懸瀑深潭,銳目微瞠,“這里……是榣山?!”
夢中太子長琴與雅兒姐姐的前世奏樂相娛的地方,也是他們的訣別之地……
“榣山?”雅意不解的望著他,“屠蘇知道此地?可此地不是祖洲嗎?”
百里屠蘇心中復雜,不知該如何解釋,正在此時,前方的深潭中出現(xiàn)一抹巨大的黑影,伴隨著輕微的水聲,迅速向二人接近。
雅意察覺異動,正欲張口警示,那水面下的巨大黑影卻已然破水而出,帶起一陣下雨一般的水花,其角似鹿、頭似牛、嘴似驢、眼似兔、耳似象、鱗似魚、須似人、腹似蛇、足似鳳,身形碩長,全身遍布黑鱗,仰頭嘶鳴,聲震云霄。
“何人竟敢闖入此地!擾吾安眠!”
雅意抬手一抹濺到臉上的水珠,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黑龍,“這里居然有條龍?”
“你……是你?!”那黑龍看著雅意,本就碩大的金色眼眸瞪得更大。
百里屠蘇看著那雙金眸,腦海的記憶中漸漸明晰,“金色眼睛……你是慳臾?”
“你……”慳臾聽到此話,忙把目光轉向百里屠蘇,眼睛又是驚詫的瞠大,“人仙半魂!一介凡人身中如何會有……”
百里屠蘇尚不及反應,這詫然的黑龍看了一眼他身旁的雅意,復而長嘆一聲,金眸滿含欣慰的道:“不想輾轉千年,你二人終究是又遇到了一起,太子長琴……也終歸是得償所愿了吧。”
雅意困惑的望著他,“此話何意?雅兒見過你嗎?”還輾轉千年,千年前她爹爹都沒出生呢。
慳臾卻不再理她,只轉向百里屠蘇。
百里屠蘇卻隱隱了解,雅兒的面容與她姐姐弦歌極為相似,慳臾定然是將她當成了她姐姐弦歌的前世了。而他呢?莫非……是被當成了太子長琴?亦或者,他本就是太子長琴輪回中的一世?
雅意覺得眼前這條黑龍似乎并不待見她,此結論不僅體現(xiàn)在他不理會她的問話,更兼此時他獨問了屠蘇的名姓,獨與屠蘇說話,將她撇在一旁,似乎此地并無她這個人一般。
這還是雅意首次感覺到有人對自己明晃晃的不喜,然她一貫柔順慣了,此時卻也不惱,只安安靜靜的待在一旁聽他一人一龍說話。
慳臾余光瞥著她,暗暗概嘆一番輪回轉世果真能改變一人的性情,千年前行事傲然肆意的家伙轉世后竟變成這般乖巧嫻靜的模樣,一邊神情高深地對百里屠蘇道:“百里屠蘇……或許吾也可以將你稱作‘太子長琴’。”
百里屠蘇心下一驚,雖早已有過猜測,然此刻一朝成真,卻仍予他一股難以置信的復雜之感。
他的面貌性情皆與太子長琴迥然不同,他出自天墉城,自小習劍,太子長琴身為仙人,尚琴通音律;他不善言辭,性情孤僻,且身負煞氣,遭同門鄙薄,太子長琴溫文爾雅,眉目舒朗,性情溫和,令人見之生喜,如此截然相反的兩個人又如何會是同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