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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十月的到來,越來越多的讀書人從全國各地涌向皇城,城內(nèi)隨處可見幾位同窗學(xué)子聚集在一起吟詩作賦,探討策論經(jīng)義文章。恩科將近,濃濃的讀書氛圍給這座千百年來獨受儒家思想醞釀的老城又增添一抹新的文化底蘊。
“對不起,府里不缺啟蒙先生,請自行離去。”
“有秀才功名嗎?沒有滾蛋!像你這種騙吃騙喝的讀書人小爺我見多了,快滾~”
“又一個沒用的騙子,再不走打斷你的腿!有本事考狀元去啊,當(dāng)什么教書先生,哼~”
“不好意思,店里不缺書畫,您的字畫是老夫見過最好的,只是可惜……”
“本店只接受名士字畫,其他閑雜人等恕不奉陪。”
“小店暫不缺人,請去別家問問。”
“抱歉,我們這里手抄工已滿額,您來晚了。”
“非功名在身者,謝絕入店。”
……
楊黎背著書簍離開東街最后一家書店,沿著內(nèi)河漫無目的的游走,看著茶樓、酒肆、河內(nèi)畫舫上聚集在一起高聲暢談的學(xué)子心情十分低落。同樣都是讀書人,別人擁有的是可將一生才華淋漓盡致發(fā)揮的舞臺;而自己因為家世和身份問題,甚至連份混日子的工作都找不到。
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被拒絕了,應(yīng)該說從來沒被人接受過。沒來皇城以前,楊黎從不認(rèn)為自己比他人差,一直以為憑自己的學(xué)問找份簡單的教書工作是完全沒問題的,可誰知道,這個鬼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讀書人。
真是應(yīng)了一句話,秀才滿地走,舉人不如狗。
“公子,要秘籍嗎?”
楊黎盯著河水有些出神,察覺到衣袖被人輕輕拉了幾下,轉(zhuǎn)過頭便看見一個小屁孩賊頭賊腦的看著自己小聲詢問著。
秘籍?什么東西?
小屁孩見楊黎有些疑惑,趕緊走到楊黎的前方,背對著人群從懷里寶貝似得拿出一本書炫耀道:“看見沒,風(fēng)月老人最新著作《鳳求凰》,二兩銀子一本,童叟無欺。”
風(fēng)月老人?楊黎雖未見過他,但是大師的名聲卻是如雷貫耳,風(fēng)月老人乃是天下大部分讀書人心中堪比孔子和孟子一般的存在,某人手中的那本《雙鳳夜鳴》可就是出自這位大師之手。
“不用了。”看著封面上筆跡秀氣的三個大字,楊黎果斷拒絕了,不用猜光看書名就知道里面的是情況,九成九又是那種虛龍假鳳的女女雙修小秘籍。這位大師專攻女女雙修圖,畫風(fēng)精湛細(xì)膩,情節(jié)動人曲折,人物塑造吸人眼球,有時候楊黎真的懷疑這位風(fēng)月老人是不是女子?
“切,窮鬼,浪費老子的時間。”小屁孩不屑的低聲咒罵了一句,轉(zhuǎn)身屁顛屁顛跑向另一位看起來非常有錢的公子哥討好的說道:“公子公子,要秘籍嗎?”
“哦?風(fēng)月老師又出新作了?女徒弟推到俏師娘嗎?有沒有未刪減版?”年輕公子看來精通此道,緊張的看了下周圍的人群,低頭對著小屁孩小聲問道。
“有,但是要加錢。”
“沒問題,先驗貨再付錢。”
“好的。”
兩人偷偷摸摸朝著無人的小巷子走去。
楊黎親眼目睹這筆交易從眼皮子底下誕生,心里佩服皇城有錢人真多的同時一條發(fā)財大計從腦海里劃過。如今恩科將近,自己此生雖然無法科考,但是有些準(zhǔn)備多年的東西不能白白浪費了啊,物盡其用才是正道。
入眼無數(shù)赴考的學(xué)子就是她未來的衣食父母,只要有三分之一,不,只要有十分之一的學(xué)子能上鉤,楊黎以后的小日子說不定衣食無憂。
再次看了眼滿大街的“移動荷包”,楊黎背著書簍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朝家里跑去。
娘子娘子,這下我們真的發(fā)啦。
幾天之后學(xué)子們突然發(fā)現(xiàn)街上多了一個賣秘籍的小女孩,她賣的秘籍居然不是風(fēng)月老人的大作而是一位無名氏寫的叫什么《恩科寶典》,還大言不慚的叫著逢考必過。
有幾位書生感到好奇就偷偷摸摸買了幾本打算回去挑燈夜讀一番,誰知打開之后瞬間被書里的內(nèi)容驚呆了,半響之后抱著《寶典》像做賊一樣的偷跑回住處,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
所有看過《恩科寶典》的學(xué)子們無不對這位無名氏的大才佩服的五體投地奉為神人,夜夜誠心供奉。沒看過寶典的書生們對最近行為頗為異常的同窗感到好奇,詢問無解之后便私下跟蹤,最終發(fā)現(xiàn)寶典的秘密。他們看過之后就變得和前面其他人一樣,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徹夜未眠。
《恩科寶典》在小范圍內(nèi)刮起了一場頭腦風(fēng)暴,可惜傳播范圍不廣,加上賣秘籍的小女孩從第二天開始變得更加隱秘,所以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就更少了,這也讓某人在兩個月后“科場舞弊案”中僥幸逃過一劫。
“哈哈哈,娘子,我們發(fā)財啦!走,去買好多好吃的,今晚我們一家三口要好生慶祝一番。”楊黎拉著小蘿莉樂呵呵的向西街菜市走去,邊走邊開心的說道。
“殊殊要糖人。”
小蘿莉跟著嚷嚷要糖人,楊黎本想拒絕她的,糖吃多了對牙可不好,可李殊的下一句話成功的讓她把拒絕說辭憋回肚子里,轉(zhuǎn)而笑瞇瞇的答應(yīng)。
“你要是不答應(yīng),我就是告訴師娘床底下藏著一本叫《鳳求凰》書。”小蘿莉趁楊黎彎腰的時候在她耳邊小聲說道,被抓住把柄的家伙無言以對。
“你們兩個背著我又在商量干什么壞事?”柳夕看著前面鬼鬼祟祟的兩人有些疑惑的問道,最近這些天這兩人早出晚歸的不知道在干嘛,心里不知道為何有些不安。
“我們在說天上的月亮為何這般圓?”師徒倆指著天空異口同聲的說道。
柳夕聞言抬頭看著有些刺眼的夕陽,面無表情。
當(dāng)我傻嗎?回到家后,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們倆?敢在老娘面前耍心思,要不把幾天做的好事從實招出來有你們好看的!哼哼!
師徒兩人相視一眼,非常有默契的打了個冷顫。
“老師,師娘剛才突然變得好可怕,殊殊可不可以不回家?”
“傻孩子,待會回家老師就指望你脫身了,你想跑哪里去?”
看著老師臉上一副要把自己賣掉的表情,李殊覺得自己的心有點塞。
“傻愣著干嘛?你們倆還不快點。”
走在前面的柳夕發(fā)現(xiàn)掉隊的兩人不滿的出聲提醒,楊黎和李殊聞言趕緊屁溜溜的跟上。
這幾天楊黎和李殊賣了不少本《恩科寶典》,扣除書店老板的人工費和印刷費,算得上小賺一筆,若不是怕被人舉報抓去坐牢而提前收手,說不定還能賺得更多。
采購一番后,楊黎抱著許多東西感覺懷里剩下那本留作紀(jì)念的《恩科寶典》有些礙事,于是拉住路過看起來像是進(jìn)城趕考的老者,頗為敬佩的說道:“前輩不顧年老體衰,千里迢迢趕來參考恩科,這份刻苦求學(xué)的心思讓晚輩敬佩不已。晚輩這里有本神書,凡是熟讀者逢考必過,現(xiàn)贈與前輩助前輩飛黃騰達(dá),晚輩的小小心思還望前輩不要拒絕。”
說著楊黎便將懷里的《恩科寶典》硬塞到老者的手里,不等老者開口就拉著小蘿莉逃之夭夭。有東西擱懷里真難受,這下舒服多了。
老者年紀(jì)雖大但是精神很好,身上卻有一股難言的書卷氣息,這股氣息非尋常讀書人所能擁有。看了眼楊黎一家三口離去的背影,老者低頭翻開手中的寶典,書中的某些內(nèi)容讓這個老者眼前一亮。
此時遠(yuǎn)處一位氣質(zhì)沉穩(wěn)的年輕書生走到老者的身邊,恭敬的說道:“老師,您回來了。”
老者合上手中的書笑了笑,什么也沒說慢步向前方走去,書生跟著后面畢恭畢敬。
時間悄悄流逝,轉(zhuǎn)眼已到恩科日。
天色未亮,趕考的學(xué)子便匆匆趕到貢院,在官兵們仔細(xì)檢查物品和驗明身份后帶著敬畏與憧憬走進(jìn)考場,接下來九天他們吃喝拉撒睡都在貢院里,九天之后成龍成蟲全在此一舉。
考場里學(xué)子們奮力拼搏,考場外城西某間小院內(nèi),楊黎將臨摹好的字畫小心收起,打算去東街換點零用錢,身邊柳夕邊做著女紅邊監(jiān)督小蘿莉默寫文章。
“娘子,你是否有過夢想?”楊黎放下手中的字畫,走到柳夕背后輕輕給她捶背,突然開口詢問道。
“夢想?你問這個做甚?”柳夕拿針線的手停頓一下。
“沒事,就是好奇,瞎問問。”捶背的手逐漸加重力度。
停頓的針線跟隨一雙巧手中再次翩翩起舞,看的楊黎眼花繚亂十分敬佩,她家娘子不論做什么事請都是那么令人賞心悅目,娘子真棒!
“以前娘親希望我能嫁戶好人家,安心相夫教子。后來遇見你之后,我突然發(fā)現(xiàn)生活中除了相夫教子之外還有其他有趣的事情,比如家暴什么的。”柳夕沒看見身后聞言驚恐不已的楊黎,接著繼續(xù)說道:“我挺喜歡現(xiàn)在這種生活,有事找相公,沒事打相公。要說夢想,曾經(jīng)有過,可說出來你不準(zhǔn)笑話。”
“不會不會,我哪有那個膽。”某人趕緊保證。
“哼,諒你也不敢。”柳夕冷哼一聲,邊做女紅邊繼續(xù)說道:“其實,我想有家屬于自己的店鋪,可以隨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再受人白眼。相公,你呢?你的夢想又是什么?”
“我啊?我想開一家書院,專門教女子讀書,讓女子也可以和男子一樣光明正大的參加科考,不用再受男子的牽制,她們也可以在史書上留下屬于自己的筆跡,而不是一個個無名氏。娘子,你說我是不是異想天開?”
感受到身后相公沮喪的心情,想起那天她看見他人參加科考時落寞的背影,柳夕輕輕握著停在肩膀上的手,溫柔的說道:“也許,以后真的會有這般也說不定。不過,給老娘捶背的時候你竟然出神,是不是不想活了?還不快點捶!逼老娘發(fā)飆是不是?”
溫柔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楊黎嚇了一跳,快速答了一聲是后,趕緊接續(xù)給柳夕捶背捏腳小心伺候這位姑奶奶。
“嘻嘻~殊殊的夢想是這輩子有吃不完的糖人。”李殊突然抬頭插了一句,看見老師被師娘欺負(fù)的樣子她開心極了,說好的幫忙賣書就給買糖人的,結(jié)果騙人。連小孩子都騙,這老師也太不要臉了,大大的壞人!
“吃吃吃,就知道吃,默不出文章別說糖人,今晚連飯都沒有。”楊黎看見小蘿莉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怒極,頓時將從柳夕那里受得氣全部轉(zhuǎn)移到李殊的身上。
“混蛋,你說什么?再敢欺負(fù)殊殊,信不信老娘把你吊起來打?”柳夕一聽不給李殊吃晚飯惱了,用力推開楊黎從桌子地下抽出一根粗木棍指著楊黎的鼻子破口大罵。
楊黎看著熟悉的木棍淚流滿面。娘子,我記得我早就把它給扔掉的,你何時又偷偷撿回來了?
“混蛋,別跑,看老娘今天怎么收拾你?”
“娘子,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什么竟然還有下次?”
“沒有沒有,娘子你別過來,最近瘋狗病特別多,咱能不能不咬?”
“瘋狗?老娘咬死你!”
“師娘加油!師娘加油!”
“小吃貨,你再胡說,為師可就要清理門戶了?”
“你敢清理殊殊,老娘現(xiàn)在就先清理你。”
“啊~救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