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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的機組人員望著她破爛的皮衣后背上簸箕大小的巨洞，以及臟兮兮的裸露在外的皮膚，嘴角有一刻抽搐。

    靠，見過臭美的，沒見過這么臭美的！

    都搞得這么狼狽了，還自以為美若天仙呢？

    再說了，難道你自己有一頭“美麗”長發(fā)，就生不出個光頭小尼姑來？難道小尼姑的媽，還必須是老尼姑不成？簡直胡說八道。

    當那機組人員愣神無語嘴角抽搐的時候，小尼姑已經趁他不備，偷偷伸出手指，往擋在身后的關艙設備上輕輕一按……

    登時設備機器上紅綠燈閃爍不停，“嗚嗚”的機械運作聲中，本來已經關閉了大半的艙門又緩緩打開了。

    “Friedman，你他媽在干什么！我不是讓你關艙門嗎？”

    飛機前艙傳來機長的怒吼聲與訝異的質問。

    Friedman氣的臉都綠了，他實在鬧不明白，這小尼姑到底哪根筋接錯了，不僅攔著自己不讓起飛，竟然還懂得開關艙門的方法？難不成她小小年紀，竟然也在藍翔拖拉機學校學過飛機理論課知識嗎？

    “喂，小姑娘，你快點讓開！”

    名叫Friedman的機組人員的耐心已經耗盡了，抬手就要去掀開還在“咕吱咕吱”大口吞嚼餅干的女童。

    就在這時，一只瘦削有力的手輕輕搭上他的后肩，扭頭一看，是那個一直在機艙中顯得格外安靜的銀色鏡框青年。

    “你干什么？”Friedman怒上眉梢。

    一個這樣，兩個還是這樣，難道小女娃不懂事，連這青年也想來橫插一腳，礙他的事，等著喪尸沖進來送死？

    “她很聰明。聽她的。”

    青年神情極為淡漠，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只是輕輕睨了一眼垂著長長的睫毛，正大吃酥酪蓉心小餅干的女童。好像對她出奇信任。

    “開什么玩笑，竟然讓我們聽這小丫頭的，你沒看到喪尸都沖過來了……”

    Friedman還想爭辯，卻見那小尼姑驀地停下了咀嚼的動作，猛然抬頭，眼睛锃亮，扭身奔到艙口，朝幾只正在快速沖過來的喪尸大揮其手！

    “天吶，原來你們竟然是細，細作！”

    Friedman嚇得魂飛魄散，這一下，剛才小女童的阻攔，紅發(fā)美女牛頭不對馬嘴的噴扯，以及這個安靜的青年橫加干涉，一切都像是有了答案。原來，他們跟那些喪尸竟然是一伙的！但他實在鬧不明白，這幾個人類怎么會幫助喪尸來害他們。一時間嚇得吞吞吐吐，臉色煞白。

    其他幾個工作人員聽到Friedman的尖叫聲，立刻摸出腰間的配槍，眼神凌厲地朝青年和小尼姑走來，兩個人分別握著手槍，對準了機艙中的紅發(fā)女人和老神父。

    聽到“細作”兩個字后，青年眼神一變，整個人都冷肅起來，斜眸朝Friedman狠剜了一眼。對方仿佛被他冷冽的眼神震懾，驚叫聲立刻小了許多，但卻又氣不過，咬牙切齒地嘟噥了一句：“該死的，好好的人類竟然投靠了喪尸，甘心當它們的細作，來騙我們上當，想把我們送給喪尸當美餐……”

    青年暗暗翻了個白眼，有種想為這位可愛到極點的美裔機組人員豐沛到爆的想象力默默獻上雙膝的沖動。

    與此同時，機艙中的火藥味也更加濃郁起來。

    “咔嚓嚓……”幾聲拉栓的輕響，以及機組人員憤怒的眼神，伴隨著不遠處一級喪尸咆哮沖來的怒吼聲，氣氛詭異，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

    咯吱咯吱……

    眼見幾只一級喪尸動作奇速，已經沖到近前，那小尼姑竟然毫不畏懼，反而抿著笑容，又將小手伸進紙袋里，掏出餅干大嚼起來。淡淡的榛仁香味混合著小麥素膨脹劑的味道，在眾人沉重的呼吸聲中，蔓延出詭異的意境。

    機組人員額頭上冷汗密布，沒有辦法，抬眸一眺，見那幾只喪尸速度奇快，竟然已經奔到離飛機不到十米，心知無法再拖，機長當機立斷，立刻下令開槍關艙，末了，不等其他人反應，第一個將手槍抵上了紅發(fā)女人的腦袋，打算扣動扳機。

    “小伙子，你不能殘殺同胞，這樣做是對神靈的褻瀆，會下地獄的。”一旁的老神父也同樣被一只沙鷹抵著太陽穴，臉上帶著些畏懼之色，右手緊緊按著胸前的圣經，簌簌發(fā)抖。

    副機長冷哼一聲，食指一動，已經運上了幾分力氣，正要開槍，忽然聽艙門口的機組人員發(fā)出幾聲驚呼。

    他心頭一跳，以為是喪尸沖進來了，只覺得頭皮發(fā)麻，手指便不受控制地按了下去！

    “砰……”

    槍口竄出一陣青煙，副機長驚異地看著自己打出的子彈從老神父臉龐擦過，掠過他花白的頭發(fā)，在前方的座椅上炸了個深深的彈洞。皮椅和里絮崩裂，被炸得焦黑迸裂出來。

    副機長正在奇怪自己的子彈怎么會打偏，卻聽艙門處的隊友大聲呼喚起來：“大家不要開槍！沒事了，是叢軍需和林二小姐，是他們回來了！”

    話音落下，艙中緊繃冰冷的氣氛登時土崩瓦解，每個人臉上都出現不可思議與驚愕狂喜的表情。握槍的手不知不覺放下，他們急切地奔向最靠近自己的窗口和艙門，舉目朝隊友所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在幾只狂奔的喪尸背后，一高一矮兩道瘦瘦的身影隱約可見，機組人員見狀，登時如同打了興奮劑一般，大聲歡呼起來。

    仿佛為了映證他們心中的喜悅，那些張牙舞爪快若閃電疾馳而來的幾只一級喪尸，幾乎同時發(fā)出一連串的慘叫，爾后，先后不一的，朝前方撲倒下去。一時間，淡青色的氣勁宛若實質的尖刃一閃而逝，火紅色的怒濤焰光好似刀劍滌蕩呼嘯不息，不過轉瞬的功夫，剛才還讓眾人憂心忡忡，俱感自危的喪尸，已經被全部干掉了。

    黑紅色的鮮血迸涌而出，將停機土坪前方的草地染成黑紅之色，沖人欲嘔的腥臭之氣隨著山風襲來，艙門口的眾人臉上卻沒有半分嫌惡，反而紛紛朝疾奔而來的二人招手，呼哨不已。

    “哇，二小姐的特能又有長進了！看那幾縷青風，看似輕巧，其實力道渾厚，一下就破開了喪尸的腦袋，怪不得，連三級喪尸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我就說嘛，叢軍需吉人天相，一定能化險為夷。”

    “他們太厲害了，真是咱們基地的福星……”

    機組人員嘰嘰喳喳說笑著，喜悅染上每個人的臉頰。眼中閃動著崇拜的光芒，看向快步奔近的二人，紛紛唏噓不已。

    林奕曦和叢明逸兩人速度很快，轉眼之間已經奔到近前，兩人縱身一躍，輕飄飄跳上了兩三米高的艙臺。在外人看來，這一跳乃是林奕曦借助了叢明逸的力氣，但誰也想不到，其實，叢明逸才是真正的收益人。若是沒有林奕曦從旁輔力，他可沒辦法跳出這樣瀟灑自若的動作。

    機組人員無不激動萬分地望著他們，只有機長反應最快，早已經去到駕駛室準備起飛，叢明逸登上飛機之后，掃了一眼還望著他們發(fā)楞激動不已的工作人員，蹙眉道：“還不起飛，看什么？”

    機組人員這才反應過來，個個大聲應“是”，慌忙忙各歸各位，開始了緊張有序的起飛工作。

    在這些人臉上沒有看到失去五十多名特能者的沉痛，反而大多因見到基地的兩位骨干歸來，而高興不已。這些機組人員，每天都要隨機出發(fā)進城救援，早就習慣了軍士們的犧牲，對他們來說，生死已成常事，早已激不起什么漣漪。即便是五十多名特能者全軍覆沒，對他們來說，也只不過是數量大了一些而已。

    末世崢嶸，人命早已如同草芥。每個人都不可能為了別人的死裹足不前，更不可能為了弱者哀悼難過；反倒是強者，讓人敬畏、崇拜，是他們活下去的希望和力量。因此，當看到叢明逸和林奕曦活著回來的時候，他們臉上露出了真切至極的激動與喜悅，那種模樣，卻不是裝得出來的。當日，林奕曦跟叢明逸在測試場上大展神威，這些人都曾親眼目睹，基地里人人尊敬強者，可想而知，這兩個人在眾人心中的分量。

    叢明逸和小曦登機不到兩分鐘，飛機已經成功起飛。

    他拉了少女的手，挑了個視野開闊的位置坐下，這才放開，雙肘柱膝，兩手扶額，低著頭，心情悶痛。

    親眼見到小曦殺死三級喪尸的喜悅，得到一枚珍貴罕見晶核的得意，也沒能在走進這寬敞偌大的機艙之后，滌蕩掉他心中那縈繞不散的，沉甸甸的壓抑與難過。

    這架飛機，曾經裝載了五十多名千挑萬選的特能者。

    他們每個人都擁有異稟天賦，每個人都可能成長為基地的骨干力量，每個人都樂觀向上，苦苦訓練了這么久，都希望能為將來人類的大反攻做出突出貢獻。可他們，或許在來時躊躇滿志，興高采烈，甚至可能在這座飛機上暢想過自己的將來，盤算過能在這場戰(zhàn)斗中擊殺多少只喪尸，挽救多少幸存者的生命……但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不過才第一役而已，自己便會遭遇全軍覆沒的慘劇，五十多人，竟無一人回歸，全數慘死陷落在這片佛土集鎮(zhèn)，尸骨不全。

    叢明逸支頷，抬起深邃俊逸的眼眸，望著空蕩蕩的飛機，心頭涌動著深深的感慨與憂疑。